※米迦母子和偶像崇拜﹙17~18章﹚ 接下來我們要談的是米迦和他母親的故事。米迦因為害怕他母親的咒詛而坦承他偷了母親的一千一百個銀子(17:2)。母親聽後不但沒咒詛他反而祝福他。當他把錢拿出來後,母親就說為了兒子她要把銀子獻給上帝,並把銀子還給兒子。於是,她請銀匠用二百個銀子雕成一個偶像,並把這偶像放在米迦的家。而剩下的銀子結果如何,經文並沒有提及,不過我們可以推測,她可能把自己的錢留下來了。 米迦為這個偶像造了一座廟,並放了其它一些偶像在廟內,然後,指定他的一個兒子當祭司,這種作為比參孫的做法更糟。參孫雖然對於傳統宗教沒有多少概念,但至少他還認定耶和華是他力量的來源,但在米迦的家庭崇拜中,卻不是倚靠耶和華,耶和華的聖名雖被傳遞下來,但他的神性卻未受到尊崇。在混雜崇拜的神明中,耶和華已失去了定位。由私人的廟宇、偶像、和未受膏的祭司,可以看出,以色列已分裂為各人自定規則的社會。 米迦和他的母親是什麼樣的母子?什麼樣的兒子會偷母親的東西?什麼樣的母親會引導兒子去拜偶像?她既不像參孫的母親,為了兒子而謹慎地遵守著傳統宗教的誡命,也不像「以色列的母親」底波拉,在司法上做審斷,領她的人民得自由。米迦和他的母親所尋求的是獲得「安全」的秘密。「安全」終於來了,它是一個利未人,米迦雇了這位利未人作他家裡的祭司(17:13)。可是,這個獲得「安全」的管道卻是短暫的,因為他所擁有的,不久就變成為整個族人的(18:1~31)。誰出的價高,誰就擁有祭司所帶來的「安全」。 ※被背棄的女人——利未人的妾﹙第19~21章﹚ 〈士師記〉在最後部份說到了利未人。記述者在故事最後以利未人為重點,乃是要表明以色列人那時是多麼地墮落,不僅人民和領導他們的人變得腐敗,就連那些被委任以持守耶和華傳統的人也都腐化了。 有一位不知是不是利未人的人住在以法蓮,他為自己取了一個妻子。經文中以「妾」來勉強說明這位婦女的身分,她既不純粹是一個妾,也不是一個女婢,因為經文上說他是「她的丈夫」(19:3),而她的父親是這個人的「岳父」(19:4)。 這位利未人的妾因他的緣故發了一頓脾氣,回到伯利恆娘家住了四個月。經文中並沒有說明兩人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這位利未人後來的行為,我們可以推測,可能是發生了家庭暴力。過了四個月後,這位利未人才決定去找他的妻子,勸她回來。經文裡沒有說他怎樣勸她,而讀者們也猜想得到,他根本也沒勸她。故事裡只有男性互動的場景,一點也沒有提到他怎樣以好話勸她。這位婦女的父親見到女婿非常高興,熱情款待他,留他住三天、後來變四天,又變為五天。到了第五天傍晚,這位利未人堅持要和他的妻子回去。而一直到這裡,經文都沒有說到這位婦女的意願,我們不清楚究竟她是自願和他回去的呢?或是她的父親勸了她,或更可能的是,她只是被安排必須回去。 他們於是在傍晚動身,但並沒有在耶布斯(耶路撒冷)過夜,而是趕到了便雅憫族境內的基比亞。在基比亞沒有人肯留他們過夜,只有一位來自以法蓮的老人收留了他們。當他們在老人的家裡感到輕鬆的時候,這城裡的一些無賴來包圍房子,並一定要這位利未人出來讓他們「認識」。但他們並不是來向他表示歡迎,而是要來污辱「戲弄」他。這老人出來阻擋,並表示願把自己的女兒和這位利未人的妻子給他們。但這些人很頑固,這位利未人於是在情急之下捉住他的妻子,把她推出去給這群無賴。這群無賴認為有這位婦人也好,因此對這位利未人罷手,整夜輪姦婦人。黎明時他們才放了她,她就搖晃地回老人的家並撲倒在門前。被父親背棄、被丈夫背棄、又被一群無賴強姦虐待。這位婦女在男人的世界裡受盡踐踏,在走投無路時,她只得再回到把她推出門的丈夫那裡,只是那個善待客人的房門卻仍然關著。 這位利未人起來,像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準備著趕路,當他打開門時,卻看到她躺在地上雙手扶在門檻上。他說:「起來,我們走吧!」但卻沒有回音。他把她殘傷的軀體放在驢子的背上,帶回家去。進入家門後,他拿起那個刀子(the knife,在希伯來文有默禱之意,參照《創世記》22:10),把她切成十二塊,好像她就是獻祭的畜牲一樣。經上並沒有說這婦人是何時死亡的。他把她的屍塊分送給以色列每個支族,以便召集大家來。 在整個故事中,都沒有給這位婦女出聲說話的機會,而現在她被分割的身體卻對著全以色列說話。她的身體在說些什麼,而這位利未人又要這屍體說什麼,還有,以色列人聽到的又是什麼,可能都不太一樣。就如同那晚在基比亞,她的身體被每個男人所佔有,現在她的身體分給了所有以色列人。她所要說的是,她曾被每一位她所曾接觸過的男人拋棄和出賣。而這位利未人所要說的卻是他的聲譽受污辱、生命受威脅、財產受損失,甚至從他對故事的描繪(20:4~7)裡,可看出他認為自己絲毫都沒有過錯一樣。而以色列人所聽到的是一位自私的受苦者憤怒的聲音和一個開戰的好理由。 當以色列聯軍要攻打便雅憫人時,他們有謹慎地先求問上帝,但卻沒有謹慎地問一個該問的問題。他們應該問上帝他們該不該前去攻打,但他們問的卻是「誰應該先去攻打?」上帝讓他們隨著己意去做,對他們的回答和以色列人剛踏入應允之地一樣(1:1~2),就是「猶大支族」(20:18),只不過,這次的回答可能是一種諷刺的漠不關心。 〈士師記〉結尾的這個故事和《士師記》的開始有許多類似的地方,像是由猶大族人先去攻打(1:1~2),有割肢體的事(1:5~7),以及有一個婦女在驢的背上(1:11~15)等,只是,這一切和過去截然不同。在這裡,雖是由猶大族人先去攻,但不是去攻打敵人而是攻打自己的同胞。割肢體,不是割敵人的王,而是割一位無辜無助的以色列婦女。而騎在驢背上的婦女,不是坐直直滿心堅決地要前去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尋得安定的婦人,而是軀體僵硬下垂的一個暴力犧牲者,以此具體表明她的被背棄和死亡。 與便雅憫族人的戰爭極為殘酷,全族幾乎都滅亡。以色列人殺了他們所有的婦女和小孩,只有六百個男人存活著。以色列人在手上沾滿了別的以色列男人、婦女和小孩的血時,才又悔怨地向上主哭訴說:「上主——以色列的上帝啊!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呢?為甚麼以色列會少掉便雅憫這支族呢?」(21:3)就像那位利未人,他們不認為自己有責任,甚至以暴力來衍生暴力。他們又去殺基列的雅比這個城,把全城的人都殺掉,只留下年輕的處女給便雅憫仍存活的男人。但是,只有四百個處女還不夠,以色列人為了讓自己更脫罪,就設法修補缺損,「人民為便雅憫人難過,因為上主使以色列失去一支族」(21:15)。為此,他們就設計要對示羅的女子不利,讓便雅憫人在示羅女子於年會中跳舞時把她們劫持過來。為了滿足每個便雅憫男人的需要,又有二百個少女被捉拿。 雖然以色列人為了這悲慘的事滿心想要責怪耶和華,但記述者很快地提醒我們,「那時期,以色列人還沒有君王」,甚至耶和華也沒有君權,因為「人人隨自己的意思行事」。整本《士師記》的發展,人們訴諸武力的動機變得愈來愈只為了個人。從開始時是為了族人的生存(1:1~26),到為了護衛族人(4:1~5:31),到為了個人的榮譽和承兌(11:1~12:7),轉而變成為了個人的報復(14:1~16:31),到最後竟是因為卑鄙者的名譽受到了損害。訴諸武力原本是為了眾人的利益,但到了後來,卻成為沒有領導者下混亂中的武器。 ※ 以色列婦女如何看待未來 〈士師記〉除了訴諸武力的動機每況愈下外,由婦女們的處境和所說的話中,也可看出,她們對自己不論是過去或未來的生活的期待。 押撒以尊敬的口吻表達自己與父親對立的立場。她對未來懷有美夢,而這未來得靠土地和水泉。底波拉也對未來有美夢,她呼召以色列人從受侵害中起來並擁抱新的未來。耶弗他的女兒與父親說話的語氣和押撒一樣,是尊敬而對立的,為了救某個人的性命,為了使她的父親能從過度重視個人榮譽的錯誤中得救贖,她犧牲了自己的未來,她所能要求的僅是一個最短暫的未來。追述她的故事的婦女們知道,她們和以色列的未來都要藉由對追述過去得到反省與改變。她們不像底波拉一樣可以改編過去的事,反而認為唯有真實的悲劇,而非粉飾的勝利故事,才能使未來獲得真正的改變。 參孫的母親就像以色列的母親底波拉一樣,也在私下被告知了未來,她所說的話也和底波拉一樣,受到質疑。不同於底波拉,她對未來感到憂心,因為她預知參孫的出世與死亡,知道他的未來是有條件的(必須遵守離俗人的規矩)。而參孫的妻子、黛利拉和米迦的母親的未來則是難以掌握的。她們所說的話並非出於自己,而是受到男人的威脅、賄賂、背棄,和認罪等行為所左右。對於這些婦女而言,未來只是為了生存,這也正是當時以色列的情形,因為無法預測未來,所以也就滿足於被外人壓迫的生活,而期望現況不要受改變。 至於利未人的妾及那些後來被殺害、劫持、強姦的婦女們,她們都沒有講話的餘地。總之,以色列婦女的地位與處境每況愈下正好反映出當時社會的墮落與缺乏盼望。 [資料來源] 〈士師記〉,Danna Nolan Fewell,林晚生譯,收錄於《婦女聖經註釋—舊約》,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婦女事工委員會出版,二○○三年一月初版。 [問題思考] 1.妳認為米迦母親對孩子的宗教教育是否出了什麼問題?她的做法與參孫有何不同? 2.〈士師記〉19︰2關於利未人的妾回娘家的原因,和合本譯為「妾行淫離開丈夫」,現代中文譯本譯為「這女人因他的緣故發了一頓脾氣」,妳認為哪一種譯本較適當?為什麼?在上文中,註釋者認為,根據前後文,婦人回娘家的原因有可能是出於家庭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