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記〉分成三個部分:土地的取得( 1~12 章)、社會的建立( 13~22 章),及充滿著對耶和華忠誠的挑戰( 23~24 章),以此來敘述以色列如何由流浪者轉變為定居者。 ※ 身分的認同在於是否認識耶和華 〈約書亞記〉對身份認同的關注主導著聖戰的邏輯,所有的當地居民必須被消滅,因為他們威脅著以色列的身份認同。為了與迦南人有所分別,以色列必須與之爭戰。當這個預設兩極化局內人(以色列人)與局外人(迦南人),使種族成為決定性的因素時,卻出現顛覆性的插曲,使身份認同變得模糊不清。五章 13~15 節就是一個例子:一個人手裡拿著出鞘的劍,出現在約書亞面前。約書亞問他:「你是幫助我們的,還是幫助敵人的?」這人回答說:「都不是,我是來作上主軍隊的元帥。」耶和華的使者既不是局內人,也不是局外人。他既不代表以色列也不代表迦南,而是代表神聖者本身,他的命令是神聖者要被認識。這個故事暗示著人之所以成為上帝的子民,乃取決於他是否認識那神聖者,而非他是哪一國人。 其它故事也支持這個論點:喇合( 2 、 6 章 )和基遍人( 9 章)就是因為認識耶和華的權能而從局外人成為局內人,與其對比的則是亞干和他的家人 (7 章 ) ,他們因為不曉得耶和華的神聖,而從局內人變成局外人。這些故事強烈質疑殲滅局外人的觀點,並表達了身分認同是可改變的,其關鍵在於是否認識上主的權能。 〈約書亞記〉十三 ~ 二十二章,大部分是地理界限( 13 : 1~15 : 12 ; 16 : 1~19 : 51 )和城市清單( 15 : 20~63 ; 20 : 11~21 : 42 ),在此,我們可以發現除滅局外人並非唯一的問題,另一個挑戰是處理局內人的相異性。例如二十二章記載,當約但河東二支派半回河東途中,私立祭壇時,便引起河西其餘支派猜疑,恐怕他們偏離上主,招致上主的憤怒,甚至準備發動內戰。由此可見,即使是局內人,再次確認身分認同仍是必要的。 在二十三 ~ 二十四章中,全體以色列人都聚集來聽約書亞和耶和華的勸誡。約書亞的遺言充滿了排外性:「你們不可跟遺留在你們中間的異族混雜;不可提起他們的神明,或奉那些神明發誓;不可事奉它們或向它們叩拜。」( 23 : 7 )。事奉別的神明就是成為局外人,約書亞重申「至於我和我的家,我們要是奉上主。」藉此以色列重新委身於約,並確認自己身份認同的特殊性。但是,所謂「全體以色列人」,事實上所指乃是那些分得土地的人( 24 : 28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並未分得任何土地為業的人,並沒有被包涵在內。 ※ 看不見的婦女 如果我們以〈約書亞記〉為基礎來描繪一幅古代以色列社會的圖像, 或許會輕易地認為以色列幾乎是由男性組成。即使當喇合( 2 章、 6 章)、押撒( 15 : 13~19 )及西羅非哈的女兒( 17 : 3~6 )等婦女的出現,也只是為了要彰顯某種特殊性。其他婦女在哪裡?我們可以這樣回答:就巧妙地藏在字裡行間。 & 婦女與戰爭 約書亞記〉可說是一部關於聖戰的書──由男人打的聖戰。約書亞告訴橫貫約旦河的支派:「你們的妻子、兒女,和牲畜要留在這裡;但你們的戰士要作以色列同胞的先鋒,先渡過約旦河。你們要跟他們並肩作戰,…」( 1 : 14 )(請注意,約書亞雖是對支派說話,實際上他只清楚地對男人說話。)在耶利哥戰役中,勇士被小心地與「所有人」分別出來( 6 : 3,7,9 )第七天,當祭司們開始吹號,人民一聽見就大聲吶喊,「人民」是否包括婦女與小孩值得存疑。事實上,和割禮儀式一樣( 5 : 5,8 ),這裡更可能指向所有的男人。 男人參與戰爭,婦女卻成為戰爭的犧牲者。當以色列殲滅迦南人時,並未區分戰士或一般居民,所以,我們也就不難理解喇合為什麼會堅持和探子達成協議( 2 : 8~14 )。但我們也不能因為婦女沒有參與戰事,就認為她們是和平主義人士。輸贏的代價實在太大,婦女很有可能了解戰敗者的命運和勝利者的獎賞,而與男人一樣是好戰份子。 & 婦女與共同的懲罰 婦女的命運繫於她的男人,沒有比亞干( 7 章)的故事更明顯的了。亞干取了上主命令必須銷毀的戰利品。當被發現時,他和他的家人都被石頭打死。亞干這個以色列男人成為毀滅家人的工具,另一個故事中的迦南女子喇合卻救了全家人。在這個共同的懲罰故事中隱潛藏了幾個觀念。首先,婦女、小孩和僕人被認為是父親的延伸而非獨立的個體,不論他們願意與否,都被視為附屬品,因此,他們沒有個別的聲音,父親會為所有人發言。其次,罪被視為具有傳染性;它會從一個人傳給另一人,整個家族可能都被傳染,要將邪惡連根拔除,就必須除滅全部的人。 & 婦女與支派組織 既然〈約書亞記〉的婦女在家裡是很少發出聲音的人,她們在整個以色列行政體系中自然沒有地位。那些被約書亞召來的「長老、族長、審判官」清一色是男性。只有男人可以擔任祭司、和代表他的支派( 4 : 1~3 )。土地擁有權和遺產繼承也只是男人的權利,從一代傳過一代,押撒和西羅非哈的女兒是這個規則中的特例。 & 婦女與宗教傳統 正如財產繼承一樣,以色列的宗教傳統也只由男性傳下來。約書亞對以色列人說:「將來,你們的子孫問你們,這些石頭是記念甚麼的,你們要告訴他們,…以色列人曾走過沒有水的約旦河河床。…」( 4 : 21~24 )現代的讀者或許會將經文解釋為對父母雙方責任的勸誡,但是,這種涵蓋性的觀點顯然並未出現在古代以色列社會中,〈約書亞記〉的作者著重的顯然是父親對兒子的宗教教育。在宗教教育的過程中,婦女仍然是被邊緣化的一群,因為婦女們在耶和華和以色列的約中是邊緣者。割禮—約的象徵只實行在以色列男人身上,這些男人理所當然地被視為「全體人民」( 5 : 8 )。婦女的身體無法與約有所認同,因此不可能被視為中心成員。 婦女經常被視為是可犧牲的,儘管有反對異族通婚的告誡,在以色列社會中交換婦女的現象卻很普遍(士 3 : 6 )。以色列可以買賣婦女,因為她們是社會的邊緣者。以色列人使自己的婦女變成局外人,卻娶外邦女子為妻,然後又輕易地將國家的叛教歸咎於這些婦女,婦女們非但沒有得到任何的認同,更少獲得約的恩典。 總的來說,〈約書亞記〉的作者關心的是,歷史乃由男人傳述給男人( 4 : 6~7, 21~24 ),以及有關男人的記載( 24 : 2~13 )。但是,有更多以色列的故事明白家庭的重要性,偶而會將焦點放在婦女的參與上。雖然〈約書亞記〉的焦點可能只在亞伯拉罕、以撒、雅各、以掃、摩西、亞倫及從埃及出來的「族長們」( 24 : 2~13 ),雖然故事告訴我們,「族長們」的事業由「族母們」—撒拉、夏甲、利百加、拉結、利亞、米利暗,及接生婆的配合而完成。但在有意無意之間,故事的敘述者卻忽略了這一點,將觀點清楚地定位在耶和華揀選男人使這個國家存活。 ※ 看得見的婦女:喇合、押撒和西羅非哈女兒 然而,喇合( 2 、 6 章)、押撒( 15 : 13~19 )與西羅非哈女兒( 17 : 3~6 )的故事,卻推翻了本卷書的主要觀點。外邦女子一向被認為是以色列與外邦人之間主要的問題所在,因為她們會引誘以色列男人崇拜別的神明。女人的引誘在耶利哥探子的故事中可以看得出來( 2 章),探子從什亭被差遣,在這裡,以色列男子曾經與外邦女子行淫而招致殺身之禍(民數記 25 章)。從這個不吉祥的地方出發,探子一到了城裡,就在妓女喇合家裡過夜。從以色列的觀點來看,喇合這位女子是局外人的縮影。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妓女,一個外邦人。身為妓女,她即使在自己的文化中也是邊緣人,她居住在城牆邊,城牆是分別裡外的界限,更象徵著她被邊緣化的地位。然而,喇合卻是最瞭解耶和華本質的人:「上主—你們的上帝是天上人間的上帝。」( 2 :: 11b )而且,喇合也是保全軟弱的以色列探子生命的人。探子與外邦女子交往,而這女子可能成為他們在戰爭中屠殺的對象。喇合的信心和仁慈對〈約書亞記〉執著於聖戰的想法引發了一些挑戰:在企圖征服土地的過程中,究竟會有多少個喇合被殺害?有多少超越以色列人而具異象與忠誠的外邦人在以色列企圖建立一個純種又未被玷污的國家時被毀滅? 假如喇合的故事顛覆了以色列對外邦人的看法,那麼押撒與西羅非哈的女兒的故事則瓦解了以色列以男人為唯一中心的習俗。西羅非哈的女兒們提醒長老們,男人並非唯一的選擇,即使沒有男人可以保存家族之名與遺產,生命仍可以延續,身份還是可以被維持。押撒也表達了類似的提醒,即男性對於生存與成功之所需的觀點實在是非常狹隘。相反地,女性們知道生活所需是什麼,乾旱之地要有水,乾旱之地無水,或男人沒有女人,便等於貧瘠與死亡。 [資料來源] 〈約書亞記〉, Danna Nolan Fewell ,陳惠淑譯, 收錄於《婦女聖經註釋—舊約》,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婦女事工委員會出版,二○○三年一月初版。 [問題思考] 1.以色列的祭司、長老、族長、審判官清一色是男性,女性在以色列社會中彷如不存在的群體,事實上,透過對古代以色列社會的考古學分析,我們得知婦女在維繫社會群體的存在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為何在聖經書卷中,她們卻看來似乎不存在呢? 2.當約書亞對以色列人說:「將來,你們的子孫問你們,這些石頭是記念甚麼的,你們要告訴他們,…以色列人曾走過沒有水的約旦河河床。…」時,「你們」指的是誰?在您的家庭中,宗教教育是由父親或母親來負責?試分享之。 3.喇合、押撒和西羅非哈女兒勇於爭取自己生存的可能性和該有的權益,您如何看待她們的行為和做法?在您的生命中是否曾經為自己爭取過些什麼呢?如果不曾,您的顧慮是什麼呢?您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