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大選，台灣選出有史以來女立委比率最高的國會，和首位華人女總統蔡英文。蔡英文在婦女節前夕出席論壇時說道：「希望從今年開始，會有小女生在作文簿寫上『我要當總統』，而不是當『女總統』。」挪威、德國、韓國的最高領導人，也都是女性，今年底，希拉蕊是否成為美國第一位女總統，更引人矚目。不只是在政治界，在其他領域中，也愈來愈多女性居於翹楚，《天下》雜誌近期專題便以「姊的時代─改變世界的女性價值」為題，採訪台灣女性領導力，談女性的成長，由此可見，女性領導逐漸成為時代的趨勢。

 

女性領導的前提：肯定女性特質

 

女性嶄露頭角有跡可循，現代女性普遍接受高等教育，在開放的當代社會中，有較諸以往更多的就業與社會參與的機會，能夠扮演的角色也益趨多元；反觀教會，雖然女性人口比例高，但受限於傳統的教導，女性大多扮演協助者的角色，包辦插花、愛餐、清理教會、關懷、獻詩等服事，較少參與決策，一旦多言，很容易被認為愛出風頭、不夠謙卑順服，而女性也多將此價值觀內化，自我設限，儘管教會女性陪餐會員占總陪餐會員人數的72%，但在各中會正議員的席位上，女性正議員卻僅占28.5%。

 

女性長期以來扮演犧牲者的角色，養成自我貶抑的習慣，這使得女性無法自我肯定、缺乏自信，而為了翻轉此一印象，女性亟欲表現出不同於傳統的形象，然而，這卻極容易陷入一種矛盾：將對現實的不滿，歸咎於男性，既敵視男性「霸權」，卻又仿效男性的行事風格。今日女性領導力崛起，最大的意義在於，女性認識到自己的特質，走出自己的路，揮灑屬於自己的天空，無須透過與男性抗爭的方式來確立自己的存在。女性領導的前提是接納自己、肯定自己，乃至於「勇敢做自己」，這看似與「做僕人」、「謙卑」、「合一」等信仰價值相衝突，實則不然，在忠心的僕人的比喻中，僕人必須善用自己的恩賜，不論自己的恩賜是五千、二千，還是一千，主人評判僕人忠心與否，在於是否「善用」自己的恩賜，如果我們連自己所領受的恩賜都無法肯定，如何談得上「善用」？「合一」的前提是肯定差異，認識自己的能與不能，欣賞他人的恩賜，寬容他人的軟弱，才能同為肢體，在基督裡「合一」。

聖經中的女性人物

 

聖經中有許多女性人物表現出女性領導的特質，這些女性的領導方式與男性「統御」式的領導不同，她們看重「人」甚於看重「事」，從這點來看，女性領導更接近「引導」之意，即讓每個人成為他自己。在拉丁文中，ducere（領導）和educare（養育）的字根是一樣的，與養育一樣，領導是帶領著一個人，讓他成為他自己，女人善於此種領導方式，對女人而言，領導的重點不在於展現企圖心或是貫徹力，而在於凸顯最根本、最重要的東西，即提升並協調每一個人的能力，並發現每個人真正的需求，使其能發揮長才。接下來，我們要透過聖經的三位女性人物來看女性領導的特質。

 

底波拉

 

「以色列的母親」底波拉是女士師、女先知（《士師記》四章4-5節），她深得以色列民的信任，一如母親一般，他們相信只要將自己的問題向底波拉陳述，她都能辨明原委，做出公平的裁決。底波拉除了對法律事務做出裁決外，在要求巴拉率領一萬大軍去對抗西西拉和他那九百輛鐵甲戰車一事上，底波拉表現出了她的領導特質。面對敵強我弱的局面，身為軍隊將領的巴拉深感恐懼，而要求底波拉與他同往，底波拉答應了。在整個民族陷於困境之時，她理解巴拉的恐懼，她沒有退縮，挺身而出，與巴拉一同面對恐懼，給予他安全感和力量。她審度時勢，告訴巴拉：「今天，他（上主）已經把西西拉交在你手裡了。」她知道掌握最適當的時機，採取主動。底波拉的領導藝術在於，她讓以色列的領導人終於願意負起領導的責任，並讓其他人有勇氣支持這位領導人。

 

對男人而言，領導的目的是掌控一切，但對女人而言，「關係」是最重要的，透過對人的了解，讓關係正常運作，最後達到好的結果。換言之，女人比較注重健康的組織文化，「成功」是健康的組織文化慢慢發展出來的結果，而不是一開始的目的。女人獨有的感受力、理解力、判斷力在此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底波拉理解、感受巴拉的恐懼，給予他力量，並在最適當的時機發號施令。

 

美莉安

 

美莉安是為人耳熟能詳的女先知，她是摩西的姊姊，她以歌詠的方式詮釋了以色列人逃離埃及的事件，即紅海的奇蹟。做為女先知，她看到這個歷史事件背後的意義：上帝對這個民族有特別的目的。她有能力從具體的事件中認識到上帝的作為和上帝愛的奧秘，她具有穿透表面的事實洞察事件意義的能力，並透過語言去表達，她的話語或許不是長篇大論，卻極具感染力，足以感染其他的婦女起而行動、一起跳舞。

 

理性的辯論或許不是女性的強項，但女性的修辭更具感染力，美莉安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女性必須信任自己內心的感受，並勇敢地將其表達出來。曾任挪威副外交部長的哈蘭德馬特拉瑞（Janne Haaland Matlary）呼籲女性應該更熱心參與政治，因為女人看到的往往比男人還要多；而且女人比較能從諒解的立場出發，而不是對立，她同時也指出，許多女人在政治上都屈從於男人的架構，無法展現獨特的女性政治，因此，她呼籲女性應該將她做為女人所擁有的特質帶到政治中：「以女人的方式來從事政治，亦即以有別於男人的方式來促進和平、解決衝突，選擇以武力和戰爭之外的方式來緩和衝突，讓肯定生命的價值得到更深一層的意義。」她認為，母職的角色時時提醒女人，自己並不是世界的中心，這使她能將某種程度的現實和謙遜帶到公共事務中。

 

安娜

 

《路加福音》二章36-38節中提到了女先知安娜，古倫神父在《尊貴與奔放的女性》一書中論及，她是聖經中關於智慧婦人的原型。八十四歲的安娜經歷了歲月的歷練，她的智慧不同於男人的知識，乃是與俗世的現實息息相關。智慧使她擁有內心的平安、明白大自然的法則，知道人事興衰，她從自身的經驗中領悟到生命的奧秘。這樣一位內心和諧的智慧婦人具有平安和寬容的特質，願意以尊重的態度去面對每個人。事實上，智慧婦人的原型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內心中，隨著時間的洗練而益發成熟，年長的教會姊妹可以是這些智慧婦人的寫照，她們培育年輕的姊妹，給予她們智慧的建議，幫助她們走未來的道路，避免內在與外在的煩惱。

 

發揮恩賜勇敢擺上

 

女性領導力的崛起，並不是要與男性相抗衡，而是指向另一種不同於強調目標、績效、統御、控制的領導模式，女性的善解、善溝通，看重關係更甚於績效，強調人更甚於事，能洞察事件背後的意義等特質，是領受自上帝的恩賜，女性自己必須先肯定這些美好的特質，才能開創更多元的生命經驗。過去女性在教會中的服事多以事務性為主，少涉及教育性（兒童主日學除外）、決策性的事務，但從女性領導的觀點來看，底波拉的感受力、理解力、判斷力，美莉安的洞察力、感染力，安娜的智慧、寬容、尊重等女性特質，長期以來不被視為主流的「領導力」，是相當可惜的。當代教會中不乏底波拉、美莉安、安娜，姊妹們莫要劃地自限，需得仿效忠心的僕人，回到內心，詳細審察，明白自己的恩賜，勇敢擺上，齊為教會帶來不斷更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