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參加在竹聖所舉行的宗教自由論壇,認識了許多在這方面奮戰努力的前輩,其中來自南韓的脫北者智荷娜宣教師,分享她為自由行萬里路的真實見證,震撼了全場!
母親的長征
居住在北韓的她,因為家人去東北做生意,帶回一本聖經,她偷偷閱讀,而認識了上帝,也決定接受這個信仰。然而這個信仰的追求,也導致她第一次入獄。在殘酷的嚴刑拷打之下,她為了求生存,不得已說謊以求保命:這本書是在路邊撿到的,拿回家後並沒有觀看,也不知道裡面說些什麼。
這就是不自由!身體受到毒打,心靈受到禁錮,不能夠說真話,不能夠看聖經。荷娜沒有因此而屈從,靈魂反倒更加清醒,因而更堅定了要向著自由而行,那是真理的方向!第一次脫北逃跑到了東北,被中方遣返送回北韓。懷著三個月的身孕,被下在監獄裡,嚴厲的刑求,非人的折磨,獨裁者用盡一切的辦法,逼迫人屈服。她的胎兒被碎成片片,脫離她的身體,她清晰地記得那錐心的刺痛,直達到靈魂的底部。
母親的子宮養育胎兒,這是上帝賦予女性神聖的任務。血肉相連的臍帶供應了一切的養份,從生命成型的初期,一直到成熟時呱呱墜地。曾有一位姐妹分享自己不成功的懷孕,胎兒已經失去心跳,不得已用手術來終止懷孕。急速的麻醉從靜脈注射進入體內,人就立刻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好像從幾萬年前經過幽谷回到現在,內心有深濃的悲傷,當麻醉消退稍微恢復的時候,她聽到自己在喊叫:孩子,對不起,媽媽沒有辦法保護你!她聽到自己像瘋子般呼喊狂叫,沒有辦法控制。這是母親的哀嚎,在胎兒不健康不得已必須失去孩子時。荷娜哀嚎更勝於此,因為那是健康的孩子,只因不見容於獨裁者,必須離開這個世界。
自由的代價
智荷娜並沒有因為受到挫折,就打消了追尋自由的念頭。她曾經呼吸到自由的空氣,那是一種可以為之生為之死的迷人滋味,嚐過後便無法自拔。再一次地,冒著生命的危險,她踏上逃向自由的征途。
她的母親生於安徽,也曾是那千千萬萬為自由行萬里路的人們之一。外婆做主,在抗戰勝利時安排她與父親結婚,後來中國內戰開始,父母隨黃杰第一兵團帶著幼子爭戰遷徙。軍隊曾經受擄於共軍,家屬糧盡食絕。母親個性勇敢,絕不坐以待斃,速前去跟共軍爭辯:家屬們無黨無派何辜,不應該讓他們餓死。共軍竟然被說服,讓母親扛走了百斤的米和百斤的麵。拼命保護孩子甚至不顧自身的安危,這就是母親。
逃向自由的路途是多麼的險峻,其中充滿了危險困苦。智荷娜的長兄曾經如此回憶:「我永遠記得1949年在烽火連天之下,我父挑著我從廣西翻越十萬大山,從中國西南邊陲逃往越南的情境。當時我四歲,我父因一邊肩膀受傷潰爛,只能用另一邊疲憊的肩膀挑著我和行裡的兩個簍子,我們父子遠落在第一軍團敗軍潰卒後面的老遠。后有追兵奪命,前無去路逃生,只能狼狽向前、穿越叢莽、奪路前奔,他已然孤單的掉了隊,和我娘走散了。解放軍追兵機槍的掃射聲,不時從我們爺兒倆身后緊張疾促的連續傳來,催逼著我們父子在荒野中踉蹌前行。我還清晰記得一次我父在山坡上不慎絆倒,他立刻撲前接住了翻滾的我,也記得坐在簍子裡的我,時不時逗著我父開心:『爸 !我就唱條歌兒給您聽吧!』我父都會回應:『好也 ! 你就唱條歌兒給爸聽唄 ! 』我就哼唱著兒歌給爹聽,讓我父歡喜,幫我父打氣;幼小而懂事的我非常明白在這個致命的關鍵時刻絕不能給我父絲毫添亂。時常在月色下我父走累了,追兵的槍聲也遠了,我父會找個小溪邊歇會兒,他立刻將就地形、擺攏石塊、收集柴火、支起小灶、擱上盆罐、淘米作飯、煮成饑糧。
萬里的堅持
等吃飽了,我父就著溪水清理肩上的膿血,自己處理包紮好傷口,然後我們父子就地摟著,打個盹兒,等到追兵的槍聲近了,我父立刻醒來,繼續挑著我、坎坷踉蹌、翻山越嶺、穿越叢莽、奪路前奔。就這樣,一個挑擔著兒子的傷員,我父始終堅忍堅持,不離不棄,拼著性命,呵護著幼小的我。他一路上堅此百忍,克服萬難,奇蹟般的竟翻越過了荒煙漫草叢莽無盡的廣西十萬大山天險,從地圖估計全程至少200公里,到達了邊界隘店才趕上了我娘,我們再從隘店進入了法軍保護的越南境內蒙。解放軍是一路追兵,到了邊界才回頭。這些,在大難中,我父拼著性命護著我,歷盡千辛萬苦逃離險境的情境,歷歷如昨,永烙心田……」
1949年經廣西十萬大山,由騰沖轉進法屬越南,隨軍接受法軍保護而留置越南4年。母親曾經負傷重病,幸得法國軍隊送醫手術住院,得到痊癒。後來輾轉越南、蒙陽、莎哥、富國島等地。國民黨的政府,本來要放棄被俘虜的第一軍團,或者希望他們就近成為反攻大陸的前線。是國際的救援給予很大的壓力,才於1953年救援來到台灣,隔年安置遷居台中。長征萬里之後,終於踏上自由的土地。
智荷娜的自由長征也是這樣千辛萬難,第四次的逃跑才成功抵達南韓,終於可以生活在自由的土地上。再次有機會成為母親,有兩個可愛的女兒。她的著作「為自由行萬里路」,血淚斑斑地紀錄了艱困的每一步,在這長征的路途。她如今擔任宣教士,特別有負擔於北韓的宣教,也到全世界各個自由的地方,分享她的親身見證,提醒自由土地上的人們:這自由必須使用生命來爭取,也必須用生命來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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