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人生唯一的幸福圖像？

 

「單身，是不是真的不好呢？」一次演講結束後，一位姐妹來台前問我。

 

那天主題是談親密關係的追求與建立，但聽她這麼問時，我有點擔心是不是在剛剛的演講中，我讓她誤會了，給她一種以為單身不好的感覺。我先向她澄清，雖然我在談關係追求，但並不是說單身就比較不好，對我而言，維持單身或是建立關係，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不論選擇如何，都是對方要為自己人生負責的決定，其中也有對方要為自己生命所背負的承擔，而這實在無需外人評價與介入，來加添對方肩上的重軛。

 

但從這位姐妹的提問中，的確也真實反映她背負的軛，她的單身姿態，成了親友間議論的焦點，甚至造成每次互動時的尷尬與壓力，於是在他人面前，她變得更為退縮，難以自在共處，在人群裡，心裡也就更加孤單了。也許她並不覺得自己單身不好，但從旁人的互動反應裡，卻感覺別人認為這樣不好，於是也讓她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而大眾文化裡，王子與公主終成眷屬、攜手過著快樂日子的幸福童話，似乎也讓人們對於幸福的想像變得單一化，彷彿只有擁有伴侶、建立婚姻與家庭，才是人生的幸福圖像，而單身者，就像站在遙遠的孤單彼岸，只能看著遠方閃爍的綠光，等待良緣，才有機會踏上幸福的此岸，否則這輩子就離幸福很遠很遠了。

 

幸福的模樣？

 

改編美國知名小說《小婦人》（Lillte Women）的電影《她們》，就反映了如此社會氛圍對於女性的生涯的影響，故事背景在1860年代，片中的女主角喬（Jo）拿著自己寫的小說到出版社投稿時，出版社編輯竟回應她：「如果小說主角是女人，結局一定要讓她結婚，或是死去。」這話說出女人在當時社會裡的限制，不只在現實中，女人難以成為自己的主人，連在虛構世界裡，女人的命運依然沒有太多選擇。婚姻就是她們最終的歸屬，若沒結婚，還不如死去了。而喬是一個勇敢追求自己夢想的女性，她熱愛寫作、喜愛冒險。她對於大家認為女人一定要結婚這念頭感到厭倦，片中有句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詞，她說：「我受夠了大家都說愛情是女人生活的全部。」對她而言，當時社會強調的幸福觀，彷彿是一種對女性的迫害，那樣的幸福讓女性的生活樣貌變得平板，甚至那樣的幸福，忽略了女性在當中的犧牲與失去，她們失去追求自己夢想的可能，失去了人生另一種可能的豐富面貌。

 

在聽到很多單身者的自我懷疑後，心裡常有心疼，很想改編《她們》裡的台詞，有股想幫她們大聲呼喊「我受夠了大家都說要談戀愛（結婚）才是幸福」的衝動呀！

 

誰說幸福的模樣只有一種呢？多少人為了追求這樣的幸福，而失去了自我，進入了一種不對等、甚至是剝削、傷害的關係裡。我們以為自己在追求幸福，但得到後，才發現那裡有的只是虛空，只是我們自己的投射與想像。

 

而誰說單身不能是一種幸福呢？我們應該建立一種「單身，也可以幸福」的文化，來打破僵固的幸福想像。如何打破呢？我覺得使徒保羅的話可以給我們一些參考，保羅曾說：「我知道怎樣過貧困的生活，也知道怎樣過富裕的生活。我已經得到祕訣，隨時隨地，飽足好，飢餓也好，豐富好，缺乏也好，我都知足。藉著基督所賜的力量，我能夠適應任何情況。」（腓立比書4：12-13），從這段經文裡，我們可以發現保羅認為的幸福並不是建立在外在的狀態與條件上，不論飽足或飢餓，他都可以感到知足，這秘訣在於，當他的生命與上帝連結，當他定睛於上帝，他在任何景況裡依樣可以活出喜樂的生命。由此來看，單身與否，並非幸福快樂的要件，當我們能倚靠神來生活，讓自己的生命與神有好的關係，才能讓我們心裡有真實的平安。

 

不輕易評價和否定單身

 

再回到開頭提到的問題：「單身，是不是真的不好呢？」，我想她在問我的同時，其實也反映著她沒有全盤買單，她無法完全認同單身就是不好的說法，她的心裡有不同的聲音。她覺得單身的自己，也擁有很多快樂，只是這股聲音，遭遇外頭好多的質疑，讓她有所不安。

 

或許，對於自己的生活，我們都不應該讓他人的好惡感受凌駕在我們自己的感受之上，任由他人來評價我們生活的樣貌。或是把我們的感受丟在對方身上，要對方吞下不可。把自己難以背負的重軛，加在他人自己的重擔上，要對方跟你同樣扛著。

 

我們更應該記得保羅在談到結不結婚時說的：「每一個人都從上帝領受了不同的恩賜，有人是這樣，有人是那樣。」（哥林多前書7：7），他提醒我們，上帝給每個人不同的使命與挑戰，我們不應該用自己的狀態去輕易評斷他人的生命，像是我想結婚，就認為別人也要結婚，或是我覺得單身不好，就去否定其他單身者的價值，或想替他人的生命做決定。

 

一旦我們輕易地去評斷他人的人生決定時，都很有可能陷入過度簡化對方生命經驗的危險中，忽略了每個生命歷程中可能有的挑戰與掙扎，而那些事，未必有簡單的答案，可能都是對方在她一步又一步的生命步伐中，透過不斷與上帝對話，才會明瞭清晰的事。

 

無論單身與否都是神的兒女

 

我們可以關心、可以為對方禱告，懇求神帶領她的腳步，幫助她時時與主親近，但不要總是把戀愛婚姻之事，變成你們互動相處時的緊張壓力，更但別忘了她的生命，是她要為自己和上帝負責之事，我們不要取代了她自己、更甚者，是取代了上帝，當起了對方生命的至高審判者，讓她陷在自我懷疑的泥沼裡，讓她失去了不論她是否單身，都是神兒女的尊榮。

 

我們該做的，是不論她單身與否，都要努力捍衛她該有的生命價值，一點都不因此而減少。

 

「單身，是不是真的不好呢？」妳的回答會是什麼呢？但我想說，好或不好，由妳決定，這是妳與上帝的事，我們每個人都要自己去尋找上帝給我們的答案。

 

但我們也來聽聽看保羅的回答，或許也可以我們一些思考。「能夠像我一樣過獨身生活倒是不錯的。」（哥林多前書6：8）保羅如此說，他找到了自己的答案。願他的話，幫助我們脫離「幸福單一化」的牢籠，幫助我們看見單身，也可以有單身的美好，也有上帝的祝福與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