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剛上大學的前幾個月,父親就永久別離了我們,我的家庭狀況,成了一個我從沒想過的「單親家庭」。那段時間,我內心有許多愁慮憂鬱,為了保護自己,外在變得更為堅強獨立,不喜歡身旁人的過問。那是一個難熬的過往,除了上帝一直都是我心靈的支柱外,另就屬那在丈夫離開後,要扛起照顧還在讀書的孩子們的責任,堅強又溫柔的母親。
失落中的安慰
猶記,大學第一個寒假,舟車勞頓的我終於回到老家,打開庭院旁的側門踏進家中,家裡巨大變化的感覺,讓我只敢先原地四處望,接著往客廳走去的每一步,都是忍著哀傷情緒的艱辛,然而我還是傷心欲絕的,整個人癱坐在客廳冰涼的磁磚上,沒有放聲的流著止不住的淚水,痛心的思念我摯愛的父親。母親見狀直奔我來,用那從襁褓中把我拉拔大的雙臂,緊緊環抱住我跟上帝說:「主啊!這孩子沒有錯,不要讓她存留指控、責備自己的想法。」這是我和母親第一次,這麼軟弱的面對彼此。
大學畢業後,順利應徵到家鄉國中老師一職,原本應該要開開心心,終於能返鄉服務,更值得開心的原因,是能夠好好陪伴母親。但那年卻發生了令我撕心裂肺的初戀分手,在每晚的家庭祭壇,母親都不斷帶出原諒他人的提醒,緊握著我的手、語帶堅定地說:「寧可他人負妳,妳不可負人。」我用那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著她問:「妳為什麼寧願是自己的孩子傷心?」母親眼神裡的心疼與哽咽的口吻:「因為妳有上帝,妳是教會長大的孩子,妳懂得如何善解人意,更重要是妳清楚知道天父的教。」這話我沒有任何的反駁,那晚在感情上的挫折和遺憾,幻化成斗大的淚滴。
每個清晨,客廳總是傳來滿滿的安慰,那是永遠早起,唱詩、讀經、祈禱的母親聲音。在一天的早晨,我們在餐桌前謝飯祈禱完,看不下這樣幾乎落淚到快脫水狀況的我,母親用盡全力抱住我說:「上帝,我該怎麼幫助這個孩子?」當下我們心貼心,那心跳動的頻率是同步、是緊密的,此刻我們都放聲哭泣,而終於我也明白,不能再讓過去和不值得的人,浪費美好青春,以及我與母親非常難得的相聚時光,是時候振作起來,我有好好愛自己的責任!
鼓勵後放手
母親知道我從小就是一個沒自信的孩子,所以她得用加倍的鼓勵支持我,並在鼓勵後放手讓我去做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於是,才二十來歲的我,已看過多少世界的壯麗,體會眾多國家的澎湃,居住在許多的夢幻城市,結交不同美麗膚種的人,增長豐富的見識。身旁的人,常對我說:「妳比年齡相仿的前中後代,更有智慧、勇氣與身段。」在這些年間,我時不時的問母親:「您都不曾擔心我一個人長久在異鄉嗎?」而她總回說:「我的眼目觀望不到妳,但我很肯定的是,上帝的眼光永遠定晴在妳,以及妳所踏之地。」
我的家庭是第三代基督徒,而我也就是標準在教會長大的孩子。母親從小就特別重視我們的品性、道德教育,經常用聖經教導我們,在這樣的教導之下成長,她期許我們保持同理心,善良對待每個人、事、物,為他人設身處地著想,不去產生衝突,也不畏懼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不缺乏改正錯誤的決心,更不要因單親家庭的背景感到羞愧,反要成為這世代的正面故事,鼓勵相同經歷的家長、孩子。對母親來說,一個人的道德品質,是人生時時刻刻都在進行的,她總提醒我們,不管日後成就多優秀,多高人一等,不懂謙遜一切都徒勞。她內心最真摯的期待,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夠一輩子做個好人。
母親,活出我們從未看過的樂觀,活出我效仿的堅韌性格,活出患難中緊緊抓住神的堅持,以及活出我時刻敬重,那溫暖柔軟的品德。更珍貴的是,她從未讓我們在責備、數落、謾罵、阻止、懷疑中成長,即使,我們共同有許多,真的很艱難的日子,是母親依舊把希望的靈守住。在我對這世界不屈不撓的橫衝直撞時,她永遠在家溫柔等待我。就因人生中,有如此強而有力的守望者為後盾,才讓我充滿勇氣面對這世界。也許小時候的我,認為幸福的家庭,就是爸爸媽媽都在的家庭,但母親用她從神學到的智慧,讓我們即便成了單親家庭,卻從未讓我感受到失去父愛的遺憾,反而讓我感受更雙倍的幸福。
我一直很喜歡聖經箴言裡的一句「才德的女子很多,惟獨你超越一切。」這句經文確確實實是我母親,感謝上帝揀選您成為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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