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門」原指物質財富,誘使人貪婪而遠離上帝。今日的「瑪門」何其多,可能是追求成功、過度服事、耽溺3C產品、酗酒吸毒……現今牧者所遇的「瑪門」為何?當有人在批評牧者時,經常會聽到「牧師也是人」的說詞來理解牧者的軟弱。沒錯,牧者也是人,也會有一般人性的軟弱,問題就出在牧者比一般信徒更困難承認自己的軟弱。
人的需求
一、關係與歸屬的需求:每一個孩子都需要一段穩定而良好的關係,知道有一個人不會遺棄他、有個地方可以讓他待著,讓他覺得很安全和安穩。當社會中存在太多條件式的愛時,關係的擁有及維持是令受照顧者焦慮的,因為隨時愛都會因為條件沒達到而失去。
二、自主的需求:「自主」與「依賴」間的衝突。一方面孩子希望能夠掌握自己人生的權力和控制感,但另外一方面又渴望關係和依賴,所以大部分的人一輩子都在試圖平衡這兩者。但兩者通常無法平衡,且照顧者忙碌時,社會傾向鼓勵一個人獨立自主,而犧牲了依賴關係。
三、獲得快樂的需求:如果每天都可以過著「好吃好玩好快樂」的生活當然很好,但往往事與願違。長大的過程當中我們要學會「延宕滿足」,且在實際生活中,我們被許多「應該」與「競爭」逼到不能有追求快樂的時間。另外,大人對陪伴小孩玩樂的應允常會因為忙碌而失信。
四、自我價值、獲得認可的需求:小時候因為表現好而受到家人的鼓勵和稱讚,從此之後小孩就學會「反射的自我價值感」。他慢慢學會如何討好身邊的人、從別人身上獲得認同。有的人在這個過程當中可以找到穩定的自我價值,學會自己肯定自己,但也有些人一輩子活在別人的期待和掌聲當中,不斷渴求別人的贊同。
瑪門的形成
誘惑通常是針對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沒有被滿足的內在渴望,對缺乏被重視、肯定或尊重而失落自信的牧者而言,名聲地位是他/她的誘惑,掌控專制、要求會眾絕對服從也極容易成為他/她的瑪門;小時候經常被忽略的牧者,他/她的瑪門可能會是不停地談論自己,藉由無時無刻的服事,引起眾人對他的關注;對缺乏安全感的牧者來說,金錢及權力是一種誘惑,如何控制環境不要有變動是主要議題,致力排除教會內要求改革的聲音可能成為他/她的瑪門;對缺乏親密關係的牧者而言,性是他/她的誘惑,習慣性外遇或性成癮就可能成為他/她的瑪門。
無情地指出或者批評牧者生命中有上述瑪門,並不會為這些牧者的生命帶來改變,甚至牧者可能為了自我防衛而變本加厲。在陪伴牧者的經驗中,從求助的牧者身上可以發現他們的痛苦─痛恨自己被困住卻無力改變自己,在現行制度中也無法放心地尋求幫助。我認為大力的宣告與呼求之所以無效,是因為我們誤將「瑪門」當成敵人,而忘了其實誘惑背後的缺乏與傷害才是滋養瑪門的沃土。如何在信仰中經歷上帝的恩典,讓成長過程中缺愛與受傷之處得著醫治,才是將瑪門擋在心門外的根本之道。
牧者的自我關顧
一、從問題解決到生命更新:新教牧者的養成教育訓練非常重視神學的批判與反省,這固然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培訓牧者的生命,能夠在不斷經歷上帝同在中持續更新成長。神學院的知識裝備占去了神學生大多數的學習時間,而看不見的生命更新經歷就成為個人課題選項了。一旦畢業進入教會,牧養工作上就開始有一連串問題等待牧者去解決。在手忙腳亂中,「牧會術」成為牧者學習的方向,久了就成了生命停滯、牧會技巧熟練的牧者。牧者若真的要照顧到自己,必須關注自己生命的真實景況。
二、誠實面對自己:心靈和誠實是與真我相遇的必要條件。從小為了不讓別人難過、生氣、失望,我們習慣將真實的自己(充滿害怕、擔心、憤怒、委屈……)隱藏起來,將別人喜歡的面具(乖巧聽話、積極負責、貼心懂事……)緊緊地戴上。別人的讚賞就像孫悟空的金箍圈,愈戴愈堅固。當牧者可以誠實看見真實受傷的自己,交託就不成問題。有位牧者誠實地告訴我,她從小因家境貧窮物資缺乏而自卑,功課成績又不太好,自我形象很低落,而她的因應之道是開始努力幫忙做家事、負責任來取得別人對她的肯定。誠實讓她開始聽懂自己的生命故事,也懂得心疼自己。
三、在傷痛之處遇見上帝:許多看見真實自我生命景況的基督徒會問我:「然後呢?」「我需要做什麼或改變什麼?」其實受傷的生命無法用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及醫治,因為當一個生命被愛夠了,它自然會改變。耶穌來到世上的目的不就是去到險峻黑暗之處尋找被困住受傷的羊嗎?找著之後不是抱牠回羊圈,醫治包紮小羊的傷
口嗎?一般人從小在表現成功、亮麗時會直接表達出來,因為此刻可以感受到被接納及被肯定的愛,但卻在最需要被愛與疼惜的時候(失敗、焦慮、難過、委屈……)因為怕大人失望或生氣,而將這些感受隱藏起來。長大後,在信仰的層面,我們依舊習慣這種運作模式─不斷地將自己表現最好的那一面獻在主面前,讚美感謝祂的恩典,反而真正需要被醫治之黑暗面,我們卻想要靠自己努力去克服。當我們可以真誠遇見受傷的自己,並在耶穌面前傾心吐意,邀請祂進入內心深層最痛之處,耶穌必能在受傷絕望之處成為我們心靈最棒的醫生。
牧者的生命一旦連結在主愛中,漸漸被上帝無條件的愛接納、醫治,過往的缺乏一一被滿足了,懼怕自然慢慢減少。一個軟弱變少的健康的生命,面對瑪門的誘惑自
然就能順利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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