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妹女士(maitangan tu niun),布農族人,生於1920年,今年八十六歲。在日據時代,居住在布農族原居地asangdaigath,五歲那年在父母的安排之下,送入江家為童養媳,到了約十六歲年齡時正式成為江家媳婦。約在1930年間,隨著布農族丹社群中的一些先輩往東部遷徙。經過先輩們翻山越嶺,幾次覓地遷移,最後決定定居於現址花蓮縣萬榮鄉馬遠村。陳阿妹女士回憶當時入門成為江家媳婦的那一刻,她害羞的分享說:「從小和丈夫玩在一起,都把他當哥哥看待;我曾經想過為什麼父母親要讓我每天住在別人家,但卻不曾問過原因,只是很難以想像,每天玩在一起的哥哥竟然要成為我的丈夫。」婚後夫妻感情甚篤,丈夫是一位優秀的布農獵人,也是一位長跑健將。後來陸陸續續生了十一個子女;八男三女,但其中有一個兒子及一個女兒,還來不及長大,就因當時難治癒的孽疾而歸回天家。
陳阿妹女士與丈夫江山石先生,是在馬遠村內最早接受基督信仰的先輩;二人受洗之後立誓不再喝酒、吃檳榔。因認真勤奮的關係,一家大小十一口,生活過得很豐足,也過了一段非常安逸無憂的日子。約1959年兩個女兒、及長子陸續嫁娶,約1971年初,丈夫身體出了狀況,經過檢驗後得知是胃潰瘍,在當時醫療設備,加上還沒有健保制度的情況下,所幸家中老五任軍職,減輕了許多醫療負擔。約1974年,長媳在生了老二後,因承受不了丈夫長期的不信任及猜忌之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於1979年也就是陳阿妹女士五十歲那年,久臥病榻的丈夫因胃疾身亡。失去丈夫後,由於陳阿妹女士沒讀過書,也沒有丈夫獵人英雄及長跑健將的威名;頓時之間家庭功能瓦解,並陷入前所未有的紛亂狀態中。但這只是陳阿妹女士生命落入深淵網羅的起始。最讓她經歷生命萃煉的莫過於以下的遭遇:
約1985年,擁有美好嗓音,是歌唱比賽常勝軍的二兒子,因跑船到外海遠洋不慎失蹤,陳阿妹女士一直企盼到確定二兒子在海上罹難為止。約1988年子女中唯一有讀書又當上士官長,並準備要娶親的五兒子,在海軍陸戰隊退伍後轉戰到?潔隊服務;在一次的下班時段,在家人左顧右盼下,隔天清晨被人發現漂浮在花蓮萬榮境內的某一溪流中巳氣絕身亡。約1990年長得高帥、又多才多藝的三兒子,因工作的關係,在路途中發生嚴重車禍後,身體癱瘓,從此生活無法自理,在經歷與病痛長期的掙扎下歸回天家。1993年,最疼愛、婚姻幾經波折的二女兒與胰臟癌長期抗戰後,在不敵癌細胞的吞噬後歸回天家。1996年,自幼體弱多病,但卻是最孝敬陳阿妹女士的四兒子,因肝硬化而死亡。2005年10月初,陳阿妹女士一直最保護、時時放在心上的么兒,也因肝硬化歸回天家。同年10月24日,唯一最讓陳阿妹女士最放心及可依靠的長女,因糖尿病引起其他併發症最後轉為胃癌而歸回天家。
陳阿妹女士在丈夫離世後這三十六年間,她獨自面對家庭的劇變、以及七名子女相繼離世的煎熬,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傷痛,是沒有人能體會的。但感謝上帝,因為陳阿妹女士對基督信仰的確信,使她在面對每一次的困境時,從不抱怨上帝,也不因這些遭遇而想過要放棄基督信仰,反而讓她對主的依靠更加深,並靠著主以樂觀的心來面對種種的困境,這也是陳阿妹女士這三十六年來之所以仍持守參與晨間禱告會、主日禮拜、以及週間聚會、松年會……,過正常的教會生活。陳阿妹女士喜愛唱詩歌,常藉吟唱詩歌把內心的苦楚向主訴說。我想這些都是陳阿妹女士之所以能咬緊牙關走過她人生中艱辛歷程的重要因素,就如同陳阿妹女士用布農族的語言所分享的:
「雖然我的兒女一個一個先我走一步,感覺上我好像把自己的孩子一個一個吃掉;但是,我仍要感謝主,因為祂是主,一切都掌握在主的手裡。」自幼陳阿妹女士在我的印象裡,她是一個非常樂觀的老人,每次面對子女告別禮拜的過程中,不曾見她流過一滴眼淚,她都以堅定的信心安慰家人、以及前往慰問的弟兄姐妹。陳阿妹女士目前高齡八十六歲,身體狀況除了患有氣喘外,說話仍孔武有力。在訪談中,她特別感謝主的保守,讓她能活到這個歲數,雖然不知道前面的日子如何,但一切都交託給主。
細究陳阿妹女士所分享的每句話,不禁令我想到聖經,〈詩篇〉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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