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5日,新使者論壇舉辦了「原住民與轉型正義」的討論會,邀請馬躍.比吼與歐蜜.偉浪帶出議題,其中馬躍引用智利導演Alejandro Jodorowsky的名言「籠中的鳥以為飛翔是一種病」(Birds born in cage think flying is an illness),發出「我是誰?」、「轉型正義到底要轉型什麼?」以及「正義的內涵何在?」等深具反省力的提問。
原住民青年很有突破
這次論壇令人驚豔的是幾位原住民年輕人令人充滿希望的與談。包括:邱雅憫(教會公報社編輯,太魯閣族)、Savungaz Valincinan(原住民青年陣線)、二宮雅古以(政大研究生,鄒族)、萬盈綠(文化工作者,西拉雅族)以及Rii Taljimaraw (台南神學院應屆畢業生,排灣族)。他們的談話回應了馬躍的幾個重要提問,而且帶出了原住民年輕人的自我反省力與新思維,是非常激勵人心的發言。我感覺他們已經突破了自我的障礙與設限,都是一隻一隻準備高飛的鳥兒了!
追求轉型正義的目的
是的,轉型正義不能是被簡化或是受制於少數權力者定義的正義內容而已。馬躍指出,目前在國會上執政黨討論的焦點集中在白色恐怖、二二八事件與追討黨產之上,但原住民過去幾百年內所遭遇到不正義的對待又該如何處理呢?這些歷程的歷史真相甚至極少為旁人所知,亟須調查與了解。此外,不僅是正義的內涵,還有轉型的目的。
我聽到年輕人清新具有反省力的發言,例如:邱雅憫說她的英文應該講得比太魯閣母語還要好,但這不是應該羞愧的事,如果可以自我提升,將來期待自己的母語表達也可以跟英文一樣好。Savungaz說在原住民轉型正義的立法攻防中,她在思考如何透過法律的制定讓台灣整體社會與原住民族的關係可以更好。二宮雅古以則是在反思難道白色恐怖的事件中,沒有波及到原住民嗎?像是鄒族菁英其實也在過去的威權年代中遭遇到不正義的對待。萬盈綠則是從西拉雅平埔族的角度,勇敢地說出她是原住民,且是最早在全球化殖民過程中遭受不正義對待的族群,她質疑為何主流社會無法認識這些失去文化與語言的痛呢?Rii Taljimaraw則是從傳道人的角度來看這一波轉型正義的討論在教會中的反應,她覺得教會中對於正義的討論似乎比起大型敬拜讚美的特會受到的注意更低。
尋找翻轉的路徑
其實,這些年輕人,不僅在思索族群面對外在變遷力量時所遭遇的不正義,同時也在找尋自己將來可能「翻轉」的路徑,他們更在思索自己與他人的「轉變」關係。這種「翻轉」或是「轉變」,我以英文的transformation來表達,它的實質內涵應該在於關係的修復與重構,這種關係的重構不是回到過去的「美好時光」,而是看向未來具有更開創性的組合。這種新關係的組合,已經不能假手於他人,它必須從自己做起,並且朝向別人。年輕人的發言令我感動,主要是他們都先真實地看見自己,而且在探索自己與他人以及世界的關係。我覺得這是一條很健康的路線,它有機會將原住民社會帶離被矇騙的假象、悲情的訴求、憤怒的報復以及無助的依賴,而建立更有尊嚴的主體與更具包容的能力。
修復關係 療癒社會
這是一股具有創造力的轉變力量,值得我們珍惜與培育,不僅是為原住民族群,對於台灣整體社會的未來亦然。這是一種「翻轉正義」(transformative justice),它的重點跟目前普遍談論的transitional justice稍有不同,但應有互補的效果,前者在處理的或許更基本與深層,是關於如何處理根本的社會衝突議題。前者的主張跟修復式正義(restorative justice)以及社會整體關係的療癒有較大的關聯性,它跳脫了僅是以補償作為回應不正義後果的做法,而更進一步討論關係修復的深層議題。歐蜜牧師在最後以泰雅族語彙中的Sbalay, 表達了這些關係修復的重點,我很同意。在Sbalay的儀式中包含了:找尋真相、究責、賠罪、和解與團結,這真的是transformative justice的真諦,也是台灣原住民的在地詮釋。
努力促成台灣社會的Sbalay, 我們才不會一直是那隻以為飛翔是病的籠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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