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傳遞智慧真理最佳形式
近年來，家長與老師越來越重視閱讀教育，尤其在小學與學齡前的階段，更大力提倡「繪本親子共讀」。以圖為主、以文字為輔的繪本，往往能以清晰簡潔的圖像與故事訴說較為抽象的價值與情感。孩子或許無法吸收複雜的道理，但至少他熱愛故事。故事，就是傳遞智慧與真理的最佳形式。
在孩童學習閱讀之始，用大量的繪本成為養分，無疑能增進理解力、感受力與探索世界的熱情。然而，並非每一本繪本都能成為孩子的養分，有些太過明確的道德勸說，反而成為他們認識世界的阻礙。尤其在教會的主日學，通常以教材本位進行，必須帶領孩子認識聖經知識與其中的教義。久而久之，孩童往往會認為課程與自身的生活無關，僅是為了滿足師長的需求背誦與記憶，失去參與課程的主體性。
本文會介紹，如何精選繪本，整理成主題式教材，並以提問與討論的教讀模式，帶領孩子探索靈性，在故事中看見自己與他人，也看見上帝的心意。
累積閱讀量
首先，要怎麼建立主題式的繪本教材呢？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比較扎實且費力，但絕對是最理想的方式，那就是定時到書店翻閱、累積閱讀量。我們會漸漸發現，哪些繪本彼此有關聯，例如都在談親子關係、環境保護、多元文化。直到我們讀到某一繪本時，能聯想到其他相關的繪本，才算是進入到主題閱讀的狀態。這著時需要長期的累積。
第二種方法，則是參考著名繪本作家推薦的主題清單。通常這些都是優質的繪本，但潛在的風險是，我們無法保證一定符合自己的胃口。畢竟，若選到連自己都不太有興趣的繪本，那孩子其實也不太可能對它有興趣。
有兩本書籍很值得一看。一本是幸佳慧老師的《用繪本跟孩子談重要的事》，另一本則是作家海狗房東的《繪本教養地圖》。兩本都針對不同主題介紹精彩的繪本，尤其《繪本教養地圖》有針對108課綱的素養教育列出相關的繪本清單。
主題的難易度
然而，選完繪本後，我們要怎麼針對學齡前、低年級、中年級、高年級的孩子讀這些繪本呢？畢竟同一個主題，可能對高年級太淺、對低年級太深。不過，我們很難說某一個主題是「簡單」還是「困難」。
例如，談到死亡，我們會覺得這是相當難討論的話題，連大人可能都不太理解。然而，《跟小鳥道別》就很童趣地描述一群小孩怎麼為一個死去的小鳥安葬、唱歌。這其實相當貼近小小孩的經驗，因為我們都想要為死掉的生命哀悼，尤其是家中寵物的離世。對比較大的孩子，我則會用《愛，無所不在》。書中的女孩在媽媽去世後，仔細回想起每一件物品與媽媽的回憶，發覺媽媽就在「每一個地方」。這種比較抽象的情感，其實青少年是可以體會的。
《跟小鳥道別》描述一群小孩怎麼為死去的小鳥安葬（圖檔由「玉山社出版有限公司」提供）。
《愛，無所不在》講述比較抽象的情感（圖檔由「字畝文化」出版並經授權刊登）。
接下來，我會分享在某次夏季學校帶高年級的孩子進行繪本教讀的過程，進一步探討繪本討論的豐富之處，以及從中營造之團契關係。
《馬戲團》：找回自己的影子
在營會的一開始，這些孩子常扯東扯西，對於繪本的故事也沒有特別感興趣。但換個方式想，他們的表達能力非常出色（學生總是能訓練老師自我安慰的能力）。
我第一本講的是陳芳怡的《馬戲團》。故事講述一群在馬戲團工作的動物都沒有影子，他們忘記天生可以做到的能力，以為人生就是雜耍與逗人歡笑。於是，他們的小鳥朋友菲菲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幫助他們找回自己的影子。
在最後，動物們找回自己，並得到解放。我們可以從中談動物權益的議題，認識到有很多動物在馬戲團或動物園裡是不自由的。牠們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只是為了滿足人類的好奇，甚至受到非常多的虐待。
但我沒有談這些，因為我有信心這群「大小孩」可以挖掘繪本更深的隱喻。其實，比較成熟的孩子，會有一種設身處地，將自己的經驗投射到角色的經驗之能力。他們會很快地聯想自己或別人，是故事裡頭的人物。
因此，我問他們：「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有時跟馬戲團裡的動物有點像？你做了很多其實你不想做的事情，你們有類似的經驗嗎？」孩子回答：「有！我討厭學鋼琴、學畫畫、學作文。」他們突然有一種聲音被聽見、生命得解放的感覺，就像馬戲團裡的動物找到了影子。
我接著說：「其實不只是學東西。很多時候我們跟人相處的時候都在假裝。例如你其實心情不好，但你要假裝心情很好。你們有沒有遇過這種人？」有一個小孩說：「有啊，就像白天在學校戴著面具一樣生活。」我非常驚訝他會講出這句話，其實現在的孩子都還挺早熟的。
我接著跟他們分享，其實我們都有戴面具生活的時候。「你會覺得你不是自己，只是像馬戲團的動物在表演生命，而不是在過你真的想過的人生。但不要忘了，上帝創造每個人都有祂美好的心意。你不是為了誰去表演，而是找到自己真正的天賦跟特質去發揮，活出一個有價值的生命，就像動物找回影子一樣。」
《馬戲團》引導孩子設身處地將自己的經驗投射到角色的經驗之能力（圖檔由「陳芳怡繪本」提供）。
師生團契關係，跨文本的閱讀
經由上述的教讀經驗，我們可以發現以下重點。
第一，對孩子而言，主題是由對話產生的。他們不會一開始就知道我要談「自我形象」的主題，反而是在一問一答的過程中，將自身的生活經驗連結在故事中，並在多元的詮釋下，找到生命前進的力量。聆聽孩子的經驗，並鼓勵他們訴說，才能將繪本的養分扎根於他們心中。
第二，繪本厲害的地方，就是可以揣摩角色的心境，並在故事的張力中去認識大人覺得很難談的東西。所以，千萬不要覺得這個太深小孩不懂，就不跟他講；相反地，他可能會說出你意想不到的話。
第三，繪本是媒介，更重要的是我們與孩子的關係。孩子能夠自由提問、發表想法，就是對老師最好的肯定。與其擔心繪本太難或太簡單，不如好好把孩子當成大人一樣來對話。因此，繪本的共讀，即在練習團契的能力。
若已經累積足夠的繪本量，則可以在讀完一本後，繼續閱讀相關主題之繪本。孩子自然能於不同文本中找到相同的主題，進行不同詮釋路線的思辨與探討。這種「跨文本」的閱讀，不會受限孩子的想像力，反而能豐富孩子對世界的認識。
總言之，蒐集優質的繪本是第一步，與孩童進行提問與討論的教育，才是繪本共讀最重要的任務。
持續灌溉繪本的養分
筆者目前於台南大專中心服務，以「信仰尋求理解」之方法論為基礎，帶領大專生進行深度的聖經思辨。學生開始問以前不敢在教會問的問題，也開始分享從沒分享過的經歷，這些都有別於他們過往的查經經驗。然而，並非每位學生都有豐富的閱讀養分，更別提受到繪本共讀的滋潤，因而在閱讀理解上的落差頗大。
因此，向下扎根便是我們開拓兒童事工的原因之一。從小讓孩子接觸繪本的提問討論，長大後就不用擔心他讀不懂或不想讀聖經。若我們認為，閱讀聖經是基督信仰不可或缺的靈性操練，我們便可以試著投入繪本共讀的行列，帶領孩子認識上帝創造的世界。
改變是緩慢的，但在每個小小故事的累積下，我們可以看見一個孩子承載的生命重量。
1.你最喜歡哪一主題的繪本呢？試著以三本為一組，建立你的主題資料庫。
2.你有曾經在與孩子討論繪本的過程中，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嗎？
3.你認為現在主日學教育的限制為何？繪本共讀有辦法融入在主日學的課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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