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那年，說過一句傷害母親極深的話：「啊！你不懂、不識字的人，不要一直問啦！」媽媽因為目不識丁，什麼事都要我代勞，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這句話我說了好多次。有天媽媽冷冷的回我：「就是不懂，才要你唸書，不要跟我一樣：字不認我。」

長大後的某一天，閒逛超級市場時，晃到覘板區；想起家裡已經發霉的木質覘板，又想起母親每次烹調時就必須用鋼刷猛洗的畫面，不思索地買了塊雪白朔膠覘板回家。原是好意一場，想贏得母親的讚賞，卻惹來母親微皺眉頭。媽媽的理由是，她不知道怎麼使用朔膠覘板，而且她再也認不得哪一面是切肉的、哪一面是切蔬菜的。靈機一動，我在一面的覘板左上角畫一條魚，另一面畫朵花，這樣讓不識字的媽媽知道哪一面是切青菜的，哪一面是切魚肉用的了。

長大後，父神給我智慧與媽媽相處。

[記一]

1998年的10月13日，正在念神學院的我與教務主任討價還價後兼懇求，請假一個月回嘉義照顧車禍的母親。

那天下午三點，媽媽一直對我說：「痛、痛、痛……」。這時醫生的助理跑過來告訴我，今天無法幫媽媽照胃鏡。這表示媽媽今天的禁食白費了。我怒氣衝天地說：「一個虛弱、胃有病痛的老人不容如此被折騰！」我離開病房去到護理站說理去，並且揚言要尋求申訴。果然二十分鐘之後，她們表示願意緊急通知醫生過來作胃鏡檢查。檢查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楞住了，因為媽媽的胃整遍都是血，最可怕的是看到因為肝硬化的病因導致連食道的血管也曲張。

我從醫生的表情中看見：媽媽病得很重。                                                                                                   ──寫於1998年10月

 [記二]

 今天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幫助媽媽解大便，她數天沒大便了，我非常緊張，她更緊張。

 當我戴上口罩的時候，媽媽緊張地看著我說：「真歹勢，很臭！」

 在她淚眼打轉的當時，我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因為媽媽這輩子最不喜歡被人服務，我在想該如何讓她釋懷呢？

 數秒之後，我說：「媽，世間有人的糞不臭嗎？你帶我去聞聞看！」

 媽媽聽了後，就笑了。啊！今天的「份」還不少喔！

 突然記起，多年前，一次媽媽目睹教會中某媳婦幫婆婆挖大便的情景；母親當時也幫過忙。媽媽當年曾經問我：「如果有一天她臥床了，我會這樣服侍她嗎？                                                                                                                                  ──寫於1998年11月

[記三]

今天是主日，是傳道人最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