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熟蒂落、順理成章的自然分娩蘊藏著很多風險,從孕婦進醫院到生產結束,整個過程都應該有助產師的陪伴。在一個連續完整的產科服務,每位醫護人員的位置都是不可代替的。助產師提供孕產婦產前、產時、產後一系列的陪伴服務,是一個獨立的完整的產科服務體系,該體系集服務、培訓、交流、教育為一體,讓孕產婦所有的醫護需求得到滿足。在迎接生命的第一站有一群天使在守護著母嬰健康,她們就是助產師。
宛如交響音樂會
一名合格的助產師不僅要臨危不亂、決策果斷、做事有條不紊,才是一名稱職的母嬰守護天使。妊娠、分娩及產後整個過程是一場交響音樂會,助產師是樂隊指揮,孕產婦是第一小提琴手,家庭成員及其他相關人員是樂隊成員,他們的角色是輔助第一小提琴手的演奏。音樂會成功與否取決於小提琴手的發揮,每個人的節奏韻律保持一致。
長久以來,我就一直致力於推廣「溫柔分娩」,把溫柔分娩的理念及要素都給產家們詳細講解,我有幸聆聽了這樣一場交響樂,樂隊成員向我詳細描述了他的親身經歷與感受:「一直以來對於溫柔生產我心中都感到不安,或許是面對未知的事物真的有害怕,但是今天真的碰到了我反而沒有緊張不知所措的感覺,就靜靜的等待、陪伴著老婆給他安撫,小孩子真的很努力地要出生。在今天我也做了人生重要的事情之一,親手把小雞給接出來,當寶寶努力不斷地往產道衝時,我有感受到小雞非常想要來到這個世界,當他衝出產道的那刻我接住了他,然後他哇哇大哭。那份感動真的無法言語……很感謝助產師美麗姊事前的課程、心理建設建立及產程全程的陪同,能讓小雞順利來到這個世界。因為溫柔生產的順利,老婆幾乎沒有什麼撕裂傷不用剪會陰,老婆也已經可以下床走動,更可以讓小雞出生後可以跟我們立即親密接觸,這大大地改變我對溫柔生產的想法。」
類似這樣的對話,我在助產工作中經常聽到。在醫病關係日益矛盾的今天,我的人生還能處處收穫這樣的溫情和感動。我時常在想,在一個女人最痛苦的時刻,我是她身邊唯一的支柱,她可以叫我姊姊、阿姨,甚至發自肺腑喊我媽媽,當她趴在我的肩膀呻吟哭泣時,我給她溫柔的擁抱和撫摸。我只是做了自己的專業工作,我何德何能獲得婦女這樣的信任和感謝。婦女對我的尊重和感激是金錢買不到的最珍貴的禮物,我的工作擁有這種機會,應該倍加珍惜。這些看似平淡的感激足以讓我為之奮鬥、為之付出、為之驕傲!這些年,我陪過的產婦有很多,常有產婦說,我是誰的朋友,我認識醫院的某某,我總會微笑地告訴她:「生孩子,你認識自己就好,相信自己,相信你和寶寶的默契,你才是這場戰役的總指揮,剩下的問題就交給我們去煩惱,你只要建立必勝的信念就可以!」
自然分娩仍待努力
我的孕產婦社群順產率達95%,群裡的大部分姊妹都是我親自助產的,在她們的眼裡,沒有萬主任、沒有萬老師,只有一個代名詞「美麗姊」,我非常喜歡成為她們的美麗姊,也很喜歡做這樣的事情,這給了我神聖的使命感、價值感和存在感。很多時候,面對這樣的信任我倍感壓力,因為美麗姊並不是萬能的,還記得有一位產婦小珍非常渴望自然產,她的家屬擔心母嬰安全,最後她活躍期延長,家屬不同意繼續等待,當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問我:「美麗姊,我還能不能生?我不管他們的話,只想聽你的!」我很想告訴她,你還有機會,還有時間,可是面對各方的干擾,醫生還在反覆地「溝通」,我真的無法保證我和她還能繼續多久,於是我選擇了安慰:「母嬰平安才是最主要的。」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當時的眼神,那麼無助、那麼渴望,還有那一刻我內心深深的無力感。
我常常在想,堅持自然分娩理念到底對不對?為什麼這條路這麼辛苦我仍要堅持?身為助產人,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國民健康署統計(2015)台灣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新生兒是以剖腹生產方式娩出,遠高於其他國家,超出WHO推薦的(15%)最高限的兩倍,隨著剖腹產率的上升,一系列母體及新生兒的併發症受到廣大婦產科專家的重視。面對偏離軌道的大環境,在台灣,在世界上,仍有千千萬萬個助產先驅者在為之奮鬥,為之拼搏,我們堅信蝴蝶效應,雖然渺小,仍保持偉大而堅定的理想;雖然卑微,仍堅信最自然的就是對產婦最好的;雖然無可奈何,仍希望人間自有真情在,我們的大環境一天天變得更加美好。
其實成為助產師以來有許許多多的故事,2013年成立貝斯特助產所,提倡自然分娩、母乳餵養是一個永恆的主題,因為我堅信生命是大自然的定律,我們誰也不能改變這自然的魔力,堅持對的,只要開始,永遠不晚,只要相信,就有可能。我的人生因為助產而變得鮮活,變得有魅力、有意義,有幸成為助產人,讓我收穫了感動,發揮我的熱情,雖然我的肩上有壓力、有包袱、有時也不被理解和支持,這都不妨礙我為之努力,繼續下去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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