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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品 > 新使者雜誌 > 第59期 哈族傳奇——時下流行文化的探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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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藝術 |
哥哥在哭泣 |
吃中餐時……哥哥的米糕裡所包的餡都是蟑螂及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而弟弟的小米糕裡包的餡都是魚和蝦。 |
關鍵字: |
作者/伊誕.巴瓦瓦隆
(現為台南神學院神學研究所二年級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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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要走 從前有一個家庭,家中只有父親、母親及兩個兄弟。有一天,母親叫兄弟倆去溪河捕魚。媽媽在家裡打小米、做小米糕,準備作為他們那幾天捕魚的食糧。到了傍晚,兄弟倆捕魚回來,父母親就收拾、整理他們所捕獲的成果,然後要他們去女朋友家裡玩一玩。 隔天他們要出發捕魚前,爸媽各放了一份食糧在他們的袋子裡。到了中午要吃中餐時,他們雖然吃同樣的小米糕,但是哥哥的米糕裡所包的餡都是蟑螂及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而弟弟的小米糕裡包的餡都是魚和蝦。剛開始哥哥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結果吃第二個、第三個都一樣。這樣的情形連續三天,到了第三天中午,哥哥咬一口,發現還是一樣,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情捕魚。於是就對弟弟說:「我要回去了。」回家後哥哥就問媽媽:「為什麼我吃的東西會是這樣的?」媽媽回答說:「有什麼不一樣,還不都一樣。」哥哥聽了媽媽的這些話,心裡就很難過的說:「哎呀!原來父母親是這樣待我!這樣的不喜歡我啊!」 那天,他去一個稱作「kureng」的山坡地,他在那裡哭泣,為父母親這樣的嫌棄他而難過。到了夜晚,他回家收拾行李想要離家出走時,被弟弟發現,弟弟不願意和哥哥分開而跟在後面。哥哥知道弟弟跟來,就對弟弟說:「你快回去吧!不然父母親會著急!」但無論他怎麼說,弟弟就是不願意回去。哥哥因為年紀大,跑得比較快,就躲了起來,弟弟跟在後面哭,後來哥哥不忍心,出來跟弟弟說:「你怎麼了,叫你回去都不聽話?」弟弟回答說:「我一定要跟你去。」哥哥責罵弟弟不聽話,之後又躲了起來,跑了很遠的路,哥哥還是擺脫不了弟弟,最後只好妥協的對弟弟說:「好吧!跟我一起走吧!」於是兄弟倆,一直走,一直走,走得很疲憊。弟弟就對哥哥說:「哥哥,我們在這裡停下來休息吧!」因為走得太疲憊,就停在那裡休息很久,後來他們變成了兩座山,大的那座山是哥哥,而小山便是弟弟。由於自己的遭遇,哥哥選擇永遠停在那裡哀怨、哭泣。
■哀泣的兄弟 這是排灣族有關雙管口笛或是雙管鼻笛的神話故事之一。雙管笛中有孔的那支笛聲是哥哥的哭聲,而無孔的那支笛聲是弟弟在旁陪著哥哥哭。 雙管鼻笛排灣語叫lalingdan,雙管口笛叫palinged,其中有孔的一管是在qivuivu(在說話——哥哥的聲音),所以稱作cemikecikem(主旋律)。這一管笛若沒有手指配合移動,吹出來的音就不會好聽,就不會說話。而無孔的一管稱作zemingrangeraw,意思是「配合著發聲——弟弟的合聲」。排灣族人唱歌的時候,有人在cemikecikem,有人是zemingrangeraw,如此的旋律才會和諧好聽。 根據老人家的口述,雙管口笛的製作過程,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笛子的長度,可能是按照自己手的長度(五指張開從大拇指間到小拇指間的長度)的兩次半到三次。竹子的選擇必須找有太陽照射的竹子,曬到太陽的竹子會比較結實。而山谷地方的竹子因為較潮濕,所以比較嫩,因此不適合做笛子。採來之後的竹子通常是濕的,會先將竹子放在爐灶上用火燻烤。竹子若是彎曲的,必須將竹子先用火烤一烤,再用濕布壓在彎曲的部分,慢慢地將竹子弄直。以前的弓箭也是這樣做成的。 指孔和指孔間的距離,雖說是大概的距離,但是也有一個衡量的標準。其標準是從笛子之尾端至倒數第一個指孔間的距離,約為一個手掌寬。指孔和指孔之距離是一個食指之指節。 雙管口笛吹口背後的洞是最重要的祕訣,就是其背後之孔的距離,從吹口處到此孔的距離為一個中指寬(橫放)之距離。吹口之塞子用一種稱alapan的木頭做成。alapan是較硬的木頭,像杵有時是用alapan做的。做puluk(塞子)的樹材除了可以用alapan,也可以用valangatu(樹的名稱)。 就口笛來說,世界各地皆有分佈,但雙管口笛遠比單管口笛稀少。世界樂器百科全書中記載墨西哥有黏土做的雙管口笛,東歐捷克的斯洛伐克、南斯拉夫與羅馬尼亞有木製的雙管口笛,可是卻無竹製雙管口笛的描述。太平洋波里尼西亞島嶼發現的竹口笛都是單管的。新幾內亞東部高地的原住民族Sambia發現一支長的「男」口笛套住一支短的「女」口笛的雙管形式,在Gilbert Herdt(1981年)的民族雜誌中有十分精采的文化意義分析。台灣的排灣族Raval系統一管五個指孔、一管無孔的雙管竹製口笛,在世界民族樂器中有著十分獨特的地位。 無論是鼻笛或口笛都是排灣族男人的樂器,可藉以發抒內心的情感,打動女子的心,或肯定自己特殊的能力和身分。鼻笛和口笛很能適切表達排灣族不論男女所注重的哀思情感及原始古樸幽遠的美感,當吹奏雙管笛而氣流交會時,令人泫然欲泣,哀思不已。
■體認生命的可貴 之所以排灣笛音會發出那哀思、淒美的聲音,主要的原因也許就在於它源自千古的美麗故事。過去我並不認為排灣的笛音是美的,我只認為那是先人的玩物。直到多年前到玉山神學院唸書,我看自己的膚色,體認身上流的血液,後來才發現長期以來我竟忽略了這些「美麗的哀聲」。於是我重新調整自己,之後當我再聽到父親吹奏雙管口笛,便覺得這個音樂應該進到我的生命,和我的膚色、血脈融在一起,有時候被忽略的樂音反而是抓住自己、體認生命真義的另一個田園。 父親告訴我學習吹笛沒有祕訣,多看、多聽老人家怎麼吹,然後用力的思想活著的生命,自然地就會吹好,雖然我懂老人家所說的含意,但是就我學習的過程,我發現年輕一代的人吹笛,好像只學如何按孔、怎麼吹氣,已較少用心靈感覺樂聲所傳達的生命意涵了。 現在人對這些傳統的笛音很陌生,陌生到只強調它的娛樂性和比較性,像是拿樂器和音樂來比賽等觀念。但事實上,排灣族的笛音帶有「對生命的哀思和感嘆」,譬如說早期吹笛子時,是在感嘆他的生命已失去輕盈跳躍在大地上的能力,或是吹者表達「我在這裡」存活著的重要性,以引起別人的注意和戀慕。就像前面所提到的神話故事裡,哥哥哭泣被父母嫌棄,但他仍是堅強的表達他的心境和活著的真義。 「哥哥在哭泣,弟弟陪著哭」,兩位並肩敬畏地、和諧地表達對生命的哀思和感嘆。排灣族的鼻笛與口笛樂聲所隱含的意義確實是台灣文化獨特而珍貴的寶藏,祈願每一個指孔變化和每一段音波震顫,一再地激盪每一位台灣人心靈,使謙卑的體認生命的可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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