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島
台灣股市近兩年重演了三十年前的炫風。由於防疫成功,大量的外國訂單紛紛轉入,尤其是半導體產業,各家公司產能創新高,設備機台與材料供不應求。台灣的半導體有多強?讓各國首長級人物到訪來求產能,甚至願意拿保命的疫苗與我們交換晶片?今天,讓我們來聊聊台灣半導體的美麗與些許的哀愁。
目前台灣的晶圓代工產能,佔全世界63%,意即,生活應用中的手機、電腦與各式各樣的晶片,有一半以上都是台灣製造。一年產出的晶片,總厚度疊加起來超過10,000公尺,是20座台北101的高度,是非常驚人的數字。除了高產能之外,高效能也是台灣半導體工業讓全世界驚艷的一環。若使用顯微鏡來觀察晶片,一片晶片上能觀察到無數的電晶體,以台積電兩奈米(N2)的製程估計,每平方毫米(mm)上,將有4.9億個電晶體。每個製程世代的進步,大約需要一年到一年半的時間,便可將電晶體的密度提升一倍,使晶片運算速度的大幅提升;此即為著名的摩爾定律(Moore’s Law)。同時讓晶片的體積大幅縮小,能輕薄短小的應用,在這與日俱進的快速發展當中,台灣半導體研發能量功不可沒。
常跟朋友開玩笑,若有天外敵來侵略台灣,哪裡最安全?就是座落在新竹、台中跟台南的三大科學園區,看看哪邊廠房最密集,就往那邊躲,這是侵略者最捨不得破壞的地方。因為只要產線上的機台佈置與製程參數遭到破壞、遺失,是十年以上的研發心血,還得傾全國之力與無數的金錢,非一朝一夕所能恢復。
台灣不是個大國家,國民平均所得也非最高,在國際政治地位特殊的狀況下,要能夠發展出世界最一流的半導體產業,實為一個奇蹟。這個奇蹟其來有自—政府的大力扶植。從許多方面來看,開闢三大園區,良好的電力水力輸送規劃,提供了半導體產業日日所需的養分,若沒有電力讓機器運轉,水資源提供各種清洗、冷卻等製程,縱使有再好的技術,都徒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基本養分的充足規劃下,國家普設大學,為半導體業界提供各種高級知識份子,以台、成、清、交四大校作為頂樑柱之外,還有各大實力堅強的中字輩與大專院校的優秀人才,為半導體人才供應鏈注入非常強而有力的能量,讓各大半導體廠有為數眾多的菁英,來開發各種先進的製程,以及優化既有的成熟製程。
雙頭馬車並進,使國外的競爭者望塵莫及,眼睜睜的看大客戶轉單至台灣來生產。再者,台灣的地理位置優越,位處於亞洲的樞紐,能快速的從日本與歐美等地取得優良的機台與原料,在台灣經過精密的生產後,旋即讓下單的客戶將成品轉進中國的組裝鏈,完成產品生產。就這樣一氣呵成,一年又一年的,在最新技術需求的反覆演進與實際接單下,台灣的半導體產業,築起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高牆,外加深不可測的護城河。
美麗島?
但,這些付出與努力都只帶來美好嗎?高度集中的產業,讓台灣的學子們紛紛以理工為顯學,應用型的科系與研究所受到眾人的爭搶入學,而純科學與理論則遭到冷落。不僅在招生上有困難,甚至連科技部的計畫申請也越來越艱辛,非要在題目與內容中扯上AI人工智慧、IoT物聯網或者工業4.0,才有機會得到審委們的青睞。
被冷落的科系,在資源不足與學生短缺的情況下,成長的力道自然稀少,偶爾可以看到某知名大學博士失業或者慘淡的領著22k(月薪22,000),經查才發現對方就讀的是人文系所,同期的理工同儕,各個在園區附近買房、開名車,生活非常滋潤。這是高中所稱的一類(社會組)與二類組(理工組)之戰,而第三類組(生醫)除了醫師之外,生物人才也是台灣培養稍嫌不足的部分,雖然台灣生技公司不少,但多著重於成熟應用,在基礎研究的投資與培育上有待加強。這失衡的狀態,造成新穎技術的推進速度不足,以致疫情爆發之時,面對難以取得疫苗的窘境,自行開發疫苗的速度與爆發力,跟不上那早已聞名世界的半導體產業。
為何會這樣?難道台灣學生與勞動者不夠聰明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那些有潛力的人,有很多因為現實的待遇與社會觀感所驅使,放棄了本科所學,進入能夠讓大家買得起飛漲房價的半導體產業。我曾經在面試的時候,與一名開朗的人資小姐對談,當我問她覺得在公司裡最大的挑戰是什麼,她竟然說:「就是從生物系,要成為一個每天看無數份履歷的人資。」我聽完點點頭,沒有多問。那天,在無塵室裡看到一位東京大學畢業的材料博士,穿著俗稱「兔寶寶裝」的無塵衣,蹲在上千萬的機台前面,苦惱調不出處長要看的參數,那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知道在他心中,當年出國深造的那份雄心壯志,還剩下多少?
這些只是各大園區裡面的一角,我們都因為現實的無奈與需要,在半導體的產業中貢獻所學。回到信仰當中,我們應該要怎麼去反思這件事情,或者盡一點心力來改進呢?
小島上的高塔
人類的歷史,總不斷的重演發生過的劇本。數百年一遇的瘟疫,或者近期頻繁的戰爭,還有週期不一的天災人禍,加上文明的進步,對生長土地的應用與濫用,構築了人類今日在地球上的地位。科技進步與知識爆炸的今天,是個戒慎恐懼的時代,當我們有越來越先進的晶片,越來越精準的機械,無非就像數千年前的巴別塔。團結起來的人們,想要造出一個向上帝一別苗頭的建築,從二十多年前的複製羊,到今天的人工智能,我們再再地想讓造物主知道,祂所創造的人不愧是萬物之靈,有本事能夠創造出生命與智慧,試圖要模仿造物的一切。
但當年的巴別塔,裡面辛勤工作的人們,大家的心裡都是無私的合作嗎?或者各懷鬼胎就現在的疫苗外交與晶片國防一樣,所有的合縱連橫,心裡面不單單是為了世界的和平努力,更多的是各國甚至個人的利益考量。巴別塔的最後,是被變亂的口音,導致嚴重的溝通不良而慘澹收場。當年那座塔的結果,在2021年的今天,是人類一個最好的借鏡與警告。雖然現在有很方便的翻譯軟體,不管是要說什麼國家的語言,都難不倒我們,但我想,當時神所變亂的語言,不單單是語言,而是心裡的話語,那是不能夠用口表達與包裝的外在語言。心裡的語言,無法用翻譯軟體溝通,藏有許多自私與猜疑。
最後不妨反思,神所交給亞當與夏娃管理的世界,我們管理的如何?日漸嚴重的污染與溫室效應,我們真的有做好上帝交付的工作嗎?在科技進步的同時,更重要的,是要找到均衡世界的辦法,對萬物謙卑,並且,能夠回歸到神的面前,不以自己的聰明為傲,而是有更多的謹慎,按照神的心意來追求人生、家庭、組織甚至國家與世界的真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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