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三代助產士,祖母、伯母和母親都是助產士,我是大女兒,為了協助辛苦的母親,我選擇這一條路。
早期在鄉村,大多數產婦都是在自家生產。助產士白天以腳踏車為交通工具,晚上則坐三輪車或由產婦家人以腳踏車載。後來,家裡設產房,大部分來家裡生產,對產婦來說比較安全,家人也比較安心;對助產士來說省得在外奔波,且減少晚上出門的風險,但仍有少數在家生產。
母親接生技術純熟,經驗豐富,十分注重產婦與嬰兒的安全和健康。很感謝母親的教導,讓我學習很多。她相當有耐心,不會為了求快而打催生針或做會陰部切開,總是耐心等到嬰兒自然生出。後來,我結婚離家到省立醫院婦產科上班。有一次,一位第三胎產婦即將臨盆,我先協助醫師接生。此時,另一位第二胎也將臨盆,我馬上轉台幫她接生,等我完全處理完畢,新生兒也做好護理,送到嬰兒室。那位醫師還在滿頭大汗幫產婦縫合會陰部,他不只剪會陰而且傷口又裂得更大。反觀我接生的這位第二胎產婦,沒有剪會陰也沒裂開,讓這位醫師非常佩服。在醫院也常常有醫師同仁會跟我討論接生技術的問題,甚至有醫師說將來他開業,要我退休後去他的醫院當顧問。
母親的啟蒙與教導
話說,主後1973年11月間,母親外出旅遊,出門前再三叮嚀,有一位第五胎的產婦,預產期已到,如果要來生產,不能接,請她到婦產科醫院,因為她上一胎在別家產院生產時,有產後出血情形。那一晚她來了,有要生產的跡象。當時家裡已有好幾位待產,我已應接不暇,而母親有交代不能接,所以請她轉院,當我每接生完一位娃娃,看到她還在,就再次請她到婦產科醫院。直到清晨,她即將臨盆,無法轉院了,我硬著頭皮給予自然接生,是男嬰,她已生四位女孩,終於盼到男孩,而且沒有產後出血,一切順利。我如釋重負,全部生產完畢,且全部安全自然生產,從當晚十一點到隔天早上八點,我一個人獨自接了八個娃娃,家裡喜氣洋洋,而我累翻了,經忙碌又緊張的一個夜晚。
母親是我的啟蒙者,更是最佳的臨床教師,讓我學到許多的臨床經驗。記得,有一天早上,有人來請我去接生,出門前,母親說,這位產婦是第四胎,有兩胎是臀位,因此這次也有可能是臀位,小心一點按部就班接生就好,不要急躁,就會安全生產。果然到產婦家時,就看到娃娃兩隻腳已經出來了,按照所學的臀位接生技術,我把嬰兒安全地接出來。當天下午,又有人來請接生,這次是第二胎,母親說上一胎是臀位,這次也有可能是臀位,你早上已有經驗,應該沒問題。到產婦家,娃娃的一隻腳已經出來了,但子宮口未全開,因此就須等待。產婦的婆婆很緊張,悄悄地打發人去請母親過來。母親邊走進來,邊安撫產婦婆婆,說沒問題,早上她才接了一位臀位的。那時,娃娃已經接出來,在處理臍帶了。感謝母親的肯定和鼓勵。當時我雖已領有助產士執照,但還沒滿二十歲,個子又小,產婦家人的擔心是可以理解的。
學習耶穌愛人如己
母親對產婦的服務很熱心,產前、產後的衛生指導極具熱誠,而且很有愛心。收取接生費用從不計較,隨產婦家人包紅包,遇有貧困的不收取分文。所以常有產婦家人將家裡自己種的農產品綁在母親的腳踏車後座,讓她帶回家分享。生產完第三天會到產婦家幫嬰兒洗澡也看看產婦復原情況。早期生活困苦,出門時母親會交代,如果產婦家人請吃麻油雞,就喝一點湯表示心領,雞肉留給產婦吃。生活較困苦的不要收人家紅包。當嬰兒出生後十二天,產婦家人常會送麻油雞和油飯來家裡答謝,母親會把雞湯倒一些,其餘的請他拿回去給產婦進補,並且回送白米。母親接生時若發現產婦家境困難,沒有足夠的衣物給嬰兒穿時,就會從家裡的衣服找出來送給他們。
我是第四代基督徒,從小上主日學,知道上帝愛我們,我們應學習耶穌愛人如己,也從創世記知道上帝的創造,按照次序,而人類卻建造巴別塔,來抗拒神。摩西的出生,當時的接生婆是順服上帝的旨意行,而傳道書第三章也說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這些聖經的教導,讓我接生時以「自然生產」不加外力,耐心的等候、細心的觀察、溫柔的陪伴、與純熟的技術,來幫助產婦安全的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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