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耶和華啊,你是我所盼望的;從我年幼,你是我所倚靠的。
我從出母胎被你扶持;使我出母腹的是你。我必常常讚美你!
許多人以我為怪,但你是我堅固的避難所。
你的讚美,你的榮耀終日必滿了我的口。(詩篇71:5-8)
杖下的我求情著:「阿媽,我下次不敢了!」
下鞭如雨的外婆沒有停手:「還有下次?」
若我是現代小孩,也許會投訴學校或打家暴專線吧!
念小學時,媽媽已離婚兩次,在那年代是罕見的。因此我在學校受盡老師的冷落、同學的霸凌議論與訕笑,加上隔代教養的懸殊觀念,天天受擠壓日日挨打,不僅是童年的家常便飯,根本是日日上映的院線片。
拿筆的女孩VS.拿鋤頭的婦人
外婆從我有記憶就撫養我,是非常嚴厲的教養者。在日據時代受嚴格曾祖父所養育的外婆,極優秀,受良好教育,聰慧才藝過人,性格堅毅好強,當老師,嫁給留日的外公,宛如天之驕女。但是才二十多歲,外公和兩位年幼的舅舅便在三年內相繼離世,僅存我體弱的媽媽成了外婆守寡唯一的盼望。當時政府推行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在環境變化下,外婆從拿筆的女孩成為拿鋤頭的婦人,在大家族中艱辛守著女兒和田產。艱難的景況沒有擊倒外婆,她堅強地撫養我媽
媽長大,再接著撫育我,而外婆對媽媽的期待和失望,也都「加倍的」在我身上發酵。
外婆深怕我重蹈媽媽覆轍,對我的放學路線、交友、讀書、時間、金錢,甚至姿態、夢想,都密不透風地管控,對於人生路怎麼走、待人處事、教育和生活的思考,外婆和我隔著如海般的距離。自小受栽培各樣才藝的我,同時也有數不完的打罵(且是下死命地打)和心理凌遲。我在鐵血教育中,雖如籠中鳥,但彷彿也承繼了外婆一部分堅毅的性格,無論看來多麼不可能,我努力要翻越這銅牆鐵壁,發展自己的人生。
從叛逆到受洗
十六歲起,音樂工作給了我獨立的本錢。渴望在嚴密控制嚴格管教中,呼吸新鮮空氣和被人關心了解的我,孤獨地開始了一般人眼中所謂叛逆的旅程。二十歲左右,我買了跑車、買了房子,交了男朋友,但我卻不覺得擁有真正的幸福。外婆親戚和教會的弟兄姊妹,仍不明白我單單想得到的,是溫暖的言語擁抱、被了解、及實現理,獨自摸索跌跌撞撞的我,跌了不少跤也吃了很多虧。
神奇的是,外婆的娘家信基督,雖然外婆隨夫拜民間信仰,但當我的媽媽在婚姻上有波折,外婆一肩擔起了再養一代的重任時,她卻想到帶我到教會。從大約三歲到教會,在教會受聖經的教導,純粹的愛和正直的耶穌,成了我面對人生風浪的定錨,也成了我和外婆關係翻轉的關鍵,一生的祝福。
年少時我常想:如果上帝是假的,那麼我怎麼拜也沒有用處;但如果上帝是真的,我不信祂祂也還是上帝。二十六歲那年,有一天我躺在沙發上問天父:「如果你是真的,請你解答我許多問題好嗎?」剎那間,一股平安的感受漫過我!奇妙的上帝,讓我覺得「我不需要解答了!」這不是一種奇妙的解答嗎?我見識到神的能力是多麼出人意外!
那年我受洗了。
愛的轉變
雖然從小去教會,但在受洗的那一刻我深深感受到,跨進家門和停留門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從此我對聖經的胃口大開,隨著對上帝話語的認識日深,看事情的角度不同,對外婆有了新的眼光和對應方式。我看到外婆對我的愛有多麼深,也看到我對外婆的愛有多麼濃。幸福的花朵開始綻放美麗。
同時上帝也在外婆身上動工。她如果還在,就要一百歲了,這樣一位超級固執有自我主張的長輩,厲害的天父使她完全改變:從前點香燒金紙的外婆,回到教會敬拜獨一真神;自視甚高的她,在教會中謙卑有禮開心享受;不苟言笑嚴肅的她,在家裡會與我擁抱笑得甜滋滋,融化我的心;原本標準比天高的她,無論我多麼成功也鮮少得到她的讚賞,在晚年卻對我說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香蘭,我以妳為傲以妳為榮!」以前我們爭吵到不可開交,如今談論、辯證信仰也無礙感情。
外婆個性剛烈,為了要我遵循她的想法,曾一腳跨出後陽台要跳樓也在所不惜;而不想被挾制的我,也寧可吵架奪門而出,即使在外被友背叛被車撞也不回頭。直到聖靈幫助我們,這個家從戰場變花房,外婆變得身段柔軟,會製造機會跟我對話(比方說吵架後打破僵局叫我吃晚餐囉);而我也學習給彼此下台階,開始會很快就道歉(一回到房間就立刻打電話向外婆道歉),到後來甚至不吵架了,會很快就想到外婆的愛和自己對外婆的愛。這對小時候恨外婆恨得牙癢癢的我,和從來不可能低頭的外婆來說,實在是不可思議的神蹟奇事。
萬事互相效力
回顧這段旅程,感謝的浪潮不斷湧上。天父早就為我預備幸福的人生啊:每天被打罵受欺負的我,神給我喜樂的天性成長;外婆燒香拜拜,卻從小帶我去教會;無父母養育,但有外婆用全部的性命愛我;自己搞得鼻青臉腫傷痕遍佈,但跟上帝傾訴並回到上帝的家之後,主為我預備了驚喜大禮─與外婆甜美相愛,與天父緊密相伴!而人生歷經許多辛苦的外婆,在晚年亦享受親密的親情,知道她最愛最掛心的外孫女,在主保護中有了最保險的保險。
小時候很想逃離和外婆同住的家,但這個家現在卻是生命幸福回憶的根,因為這裡充滿了真實深厚的愛,充滿了上帝帶領,充滿了奇妙見證,充滿了快樂甜蜜的回憶。上帝的作為,真是超過人所能想像,祂能給的幸福,祂所能做的改變,絕非人可限量。任憑生活驚濤駭浪,上帝令我驚嘆的大能,帶我進入幸福的港灣。
親愛的阿媽,謝謝妳愛我,帶我進入教會認識主,為我禱告、做榜樣,期待將來天上相見一同敬拜歡笑。親愛的天父,謝謝在我人生有美好計畫,謝謝翻轉我和阿媽的生命,願頌讚榮耀都歸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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