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頻頻參加明年教會90週年慶典籌備會,才驚覺光陰果然飛逝如箭,轉眼間我已來日本牧會16年了。這16年間,經歷了1999年的921台灣大地震、2001年的美國911事件以及2011年的東日本311大地震、大海嘯等國際大災變,也走過2005年的教會80週年大慶,想起來真是不可思議。
對於過去的16年,我認真地回顧起來,初來東京到今天的心情真是截然不同,無法同日而語。我想,就以我不同的心情來談談在東京的牧會體驗吧。要在國外牧會(或工作),我覺得必須:
要盡快克服語言的障礙
來東京牧會前曾來過日本幾次,感覺上日本是一個環境優雅、整潔有序、安全便利、生活機能相當優秀的國家。在日本旅行觀光的時候,真的會覺得舒服、愜意,到處趴趴走也很方便。但真正來到東京牧會、工作,才真正體會到,生活在日本與在日本旅遊其實並不一樣。
我在台南神學院畢業後即到台南長榮女中校牧室服務,之後到台南神學院服務,根本沒想到會有來日本牧會的一天,也因此,來日之前完全不懂日文。來日之後,雖然也曾在第一年速成學習日語,但還是深覺不足。再加上是在台灣人的教會牧會,講道與信徒間的溝通比較不需用到日語,因此在日常生活中,會因日語的不足較少跟日本人互動。但日語愈不用就愈不靈光,上街、購物、接洽公私事情就會感到不便,甚至會因語言能力不足而逃避退縮。
我還深深記得第一次受邀去橫濱的日本教會講道,從住家到橫濱需要一個多小時的電車車程,我在電車上,一直都在練習由信徒中的日文高手為我翻譯的日語講稿,直到抵達教會所在的車站為止,真的是太緊張了。當時真的會想,以後再也不接日語講道的約了。有一段時間,外出參加有日本人在場的集會,都會從心裡發出「等一下希望不要請我講話」的聲音。
我想,在國外工作的宣教師,可能會碰到類似這樣的語言障礙。假使不去面對、解決,日積月累的壓力可能會變成一顆定時炸彈,會影響到精神層面的生活,甚至是牧會的工作。後來自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因此我換了個比較主動積極的方式求生、求變。一有機會外出,我會盡量把握機會找日本人交談、出題問話。我會這樣自我檢測:當我的問題一出口,對方若迅速回答,那就表示我的日語沒問題;若對方聽完我的問話,出現不解的眼神,甚至還說出「咦?」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講的是文法日語或不通的日語,我會馬上換個方式來表達,回家後也會把剛剛講不通的日語再拿出來檢討一番,為下次的「出題」預做準備。在公共場合,我也常像「狗仔」般地到處「偷」聽人們的對話,累積日語的會話能力。聽到不懂的詞句,也會隨即利用手機裡的字典來查,以儲蓄字彙。
經過了這樣的調整,直到五、六年前,不管是看電視,或是與日本人交談,才漸漸感到日語比較能聽進耳朵裡了,也才漸漸紓解了長久以來的壓力。或許這樣的壓力,與本身的日語能力不足有很大的關係,但我還是覺得,不管以前有沒有學過日語,日語實力如何,若能早日克服日語的障礙,比較能早日融入日本的社會,工作上比較能儘快得心應手。
要時時保持不再是在台灣的心態
台灣與日本兩地的牧會不同,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需要經常在日常生活中自我提醒、調整,否則會把生活上的壓力轉嫁到生活,甚至是牧會的工作。
日本與台灣的不同心態主要是針對人的思維和社會環境的不同。有一天,一個信徒對我說:「牧師,我是在小學三年級時移居日本的,因此我的台語(中文)只有小學三年級的程度,當我用詞不當、或有幼稚不禮貌的地方,請不要介意喔。」我這才恍然大悟,之前有時偶會覺得他講話怎麼怪怪的,原來是這樣。早期移民到日本的台灣人,或許還停留在以前的習慣、印象、想法,來到日本碰到與台灣甚為不同的日本習俗,一個人的裡裡外外都難免受到影響,移住日本愈久的,影響愈大,從外在或許知道他們是台灣人,但實際上他們已經可以算是日本人了。
另外,我也常常提醒自己「這裡是日本,不是台灣」,許多生活上的適應,辦事的方式,與人之間的互動,都與台灣有很大的不同。譬如,我的牧師娘曾告訴我,她初到東京,到超市買豆腐,曾站在豆腐櫥櫃前猶豫不決,不敢出手,因為一塊豆腐在台灣是10元以內,但在東京,一塊豆腐卻要90、100.的,換算成台幣是3、40元,怎麼買得下手?但是,日本的物價雖比台灣高,住久了還是會找到比較便宜的生活方式,唯有早日習慣這裡不是台灣,才可以比較迅速找到生路。
還有,日本地區的台灣教會少,可能要越過幾個鄉鎮才有一間台灣教會,因此,牧者與牧者之間比較少有互動與聯繫,無法再像在台灣可以常常見面、泡茶、聊天、分享等。這樣的差異若可以預先了解,早做調整,我想也會紓解許多來自孤獨的無奈感。總之,在國外牧會畢竟和台灣的情況不同,若能先有這樣的認識、了解與調整,我想多少會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困擾,相對提高牧會的效能。
找機會自我加強體力
在台灣,不但語言得心應手沒障礙,下班後的生活也常常是多采多姿的。不是東家泡茶,就是西家話仙,下班或閒暇時約個時間打打球,絲毫不感寂寞;但在東京,大家都住得遠,加上日本上班族的工時相當長,要跟朋友約見面打個球也不容易。一般來說,日本的公司雖訂有上下班時間,但多數的公司,即使過了下班時間,上司若尚未離席,底下的人是不會下班的。因此,不要說下班難得見一次面,一個禮拜中要喬個見面時間也真不容易,久而久之,體力會慢慢衰退。就這樣,幾次不見,見了面赫然發現,大家體態都變樣了,這也是常事。因此,靠人不如靠己,早做運動規劃、提升體力,以免未老先衰,的確是有必要的。
東京的運動場或健身房因離我住家有些距離,加上使用費用不貲,因此,當我體會要自主找時間運動後,就積極另找適當的場地,後來發現離住家不遠處有一條小溪,兩邊溪岸都闢有步道供人散步,於是我開始去試走,最後發現這是最經濟、最方便的運動方式。目前選擇起床後快步步行一個小時,除了練體力也練肺活量,加上注意攝取自然食物,發現耐力與體能都有長足的進步。晨間快走另有一項附加價值,就是在一天一小時的快走中,因為排除了外界的干擾,可以獨自思考,也就比較容易在靈性上與上帝連上線,因此,晨間快走時分就成了我的靈修時間,許多講章、想法,也都來自晨間靈修。所以,一石兩鳥,既健身又可靈修,何樂不為?好了,講了一些拉拉雜雜的話,希望可以提供給有志到國外當宣教師的朋友稍做參考,但唯有親自飲水,才能體會出冷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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