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品 > 新使者雜誌 > 第48期 台灣人的心靈寄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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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教會人物檔案 |
當紀念「她」的腳蹤─Truku族的信仰英「雌」Kumu-Lowsing(周玉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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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舒浪‧達道
(台灣神學院道學碩士,現為太魯閣中會清太佈道所傳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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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在《台灣基督教長老教會百年史》的記載中,Truku族在日本大迫害中之「信仰英雄」裡,有如此一段記載:「有三位女信徒非常熱心為主工作,就是芝苑(Ciwang-Iwal)的養女羅梅花(Labay)、周玉葉(Kumu)及楊美暖(Tumun),她們堅定的信仰與傳道的熱情,值得欽佩。」從這幾句的回憶裡,若不細查她們的信仰見證,對現代的基督徒而言,實難感受其真實的意義來。感謝上帝,祂奇妙的作為實在令人感動,因直到今日,祂仍為Truku族群存留了其中一位的信仰英「雌」,她就是現今仍存活在我們當中的Kumu-Lowsing(漢名:周玉葉)。筆者自牧會以來,常多次地攜帶妻兒探望她,與她及現在隨身照顧她的女兒Mheng-Watan(漢名:胡春桃)聊天,彼此之間就好像一家人一樣,這樣的情境與感覺,實在令人難以忘懷。以下是筆者從多次的相處中,得知Kumu-Lowsing一生的信仰事蹟。不過,筆者深信「她」一生的信仰見證,絕非是這幾個字、幾頁篇幅或幾個人的認知所能完全描述;但像她這樣的信心又豈能輕易地隨著歲月,漸漸被淡忘而消逝呢!筆者衷心地期望能有更多的基督徒一起為她執筆,向當代人宣講她的信仰足跡,以供效尤。特別是她最為關心、惦記的Truku族群的基督徒,是否能因感念她而效法所有的信仰先輩——如何將福音傳入台灣原住民山區部落的「艱險歷史」,盡心盡力地持守他們的「傳道熱情」!
※ Kumu-Lowsing的信仰歷程 身分證記載,Kumu-Lowsing生於主後1894年3月14日,據她聲稱,身分證所記載的日期確實有誤,應生於1892年才正確;生在花蓮Truku族群昔時所聲稱的「Tgmuan」的山區部落(即花蓮現今之「布洛彎山麓」附近),自幼過著Truku族最傳統且最艱辛的原始狩獵及山區農業生活。三歲那年,時值台灣被割讓給日本。十八歲與族人Watan-Umin結婚,同時遷居崇德(族語:Tkiji),生活雖然艱辛,但婚姻非常幸福美滿。他們共養育了六個子女(四女二男)。
在基督徒尚未傳入Truku族部落之時,族人過著信奉「祖靈信仰」的生活,如Kumu-Lowsing所說:「那時,我們的心靈都僅被局限在一個小小且黑暗的框框裡。」在政治方面,日本因著花蓮的「新城事件」(1896年)、「Wili事件」(1906年)及「征伐Truku」(1914年)等,以及震驚國內外之南投「霧社事件」(1930年)等等重大因由,強烈地感受到Truku族的勇猛強悍及威武不屈的族群性格,故促使日本官方極力從事「撫Truku番」的工作;因此,為便於管理,從1930-1940年間,將居住在花蓮山區的Truku族各部落,強制遷移到地勢較平坦的地方(當時遷移戶數計有1965戶,人口數計10391人);當時Kumu-Lowsing的部落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從Tgmoan被迫遷到崇德(Tkiji)。由此可知,日本政府對Truku族群的「畏懼」與「心機」了。對Kumu-Lowsing的童年而言,想必這是一段艱辛、難熬的歲月。
到崇德不久,她的小姑Litu-Umin(當時住在Bsuring,即今之秀林村)曾向她傳福音,但她只存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並未信從主耶穌。直到被譽為「原住民教會之母」的Ciwang-Iwal(漢譯:芝苑,太魯閣中會現已將「芝苑」改為「姬望」,如「姬望紀念教會」。)到崇德部落傳福音時,Kumu-Lowsing的一生頓時才發生急遽的變化:她決意相信耶穌,並接受上帝的呼召。此後,幾乎每個晚上,她都不缺席地步行到Ciwang-Iwal的住處「Karewang」(即今花蓮機場附近之「嘉里村」,自崇德步行約二十公里左右才能抵達)。聽信福音,並盡其所能地帶些雜糧供養年邁的Ciwang-Iwal,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之久。然而,就在Kumu-Lowsing信主不久,關心她、愛她、鼓勵她的丈夫,卻離她而去,被主蒙召;儘管如此,她仍然繼續不斷地前去聽信福音,信心也日日被建立而堅固。
Kumu-Lowsing不是一位光聽而不去實踐的人,據她女兒Mheing口述:「母親不但認真地學習與記憶(當時開始向自己的親朋好友傳福音,一戶又一戶地向所有Truku的族人傳揚;母親無論白天或晚間,無論任何地方,她都不停地這樣做。」最後,她感動了不少族人來信耶穌。特別是當她丈夫被主蒙召以後,生活雖極為艱苦,但她一點兒也不灰心,反而更加積極地努力傳揚上帝國的福音。Kumu-Lowsing說:「當時心中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期盼整個部落、整個Truku的族人早日歸信在主耶穌基督的名下。」
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日本政府開始懷疑基督教是勾結美、歐國家的管道之一,又為了加強所有台灣人對日本政府的忠誠度,故開始從各個方面予以強制規定,如強制進入日語小學學習日語及強制被灌輸日本思想、學習日本文化習俗、逼信日本的神道教(即遙拜日本天皇)、不准信仰基督教……等等;當時對花蓮Truku族而言,情況非常惡劣,因著深知Truku族群強悍威武的性格,故對凡信仰基督的族人採取了嚴密的監控;於是日本警察在部落裡暗中設立了許多專打小報告的「細胞份子」(這些都是一群尚未信仰耶穌基督的族人,如筆者的大姑丈曾經就是其中的一員),他(她)們日夜地監視及跟蹤,一有消息馬上向日警回覆報告,並且協助日警一起去抓這些正在做禮拜、聽道理的族人。不但如此,日警還用這些「細胞份子」刑罰、鞭打信耶穌的人,手段的殘酷不是現今人們所能想像的(如「姬望紀念教會」一位會友的丈夫因手腳被打斷,痛苦難耐而自盡;這樣的實例或甚至比這個更難以忍受的煎熬,實在不是筆者所能一一詳述的)。就在同時,Kumu-Lowsing成了日警的「頭號」眼中釘之一(被譽為「Truku的保羅」的Wilang-Takowh,被日警日夜監控、恐嚇威脅、抓去坐牢、禁止吃喝、罰勞役、鞭打……等,就是所謂「頭號」眼中釘的後果)。有一次,在崇德部落一次祕密的聚會中,即遭到密報而被抓;當時,所有參加的族人一律被抓到警察分駐所詢問、鞭打、恐嚇……甚至拘禁或罰勞役,她是帶頭的人,情況當然比其他的人更為糟糕。這種被殘害的情況,一直到日本戰敗投降後才結束。據Kumu-Lowsing指出,她共被抓了四次,鞭打及刑罰是一次比一次地嚴重。沒多久,因著她帶給崇德日警許多的問題及煩惱,故下令她即刻遷居到別村去「流放」,以免影響崇德村民的安定;所以Kumu-Lowsing就投靠在「Rowcing」部落(即現今太魯閣山區)她親戚的家裡。本來她應該非常沮喪才對,可是她非但沒有難過及灰心,反而更高興且有信心的說:「這是上帝的美意,讓我開始在其他的部落傳福音。」於是她將兒女安置在親戚家,以及將她唯一的一頭牛殺了並宴請親友(意即她願全心全意地服事主),之後,便完完全全地隨侍在Ciwang-Iwal的左右。當Ciwang-Iwal知道她的決定時,非常高興地說:「妳是最貼心、最值得我信賴的人,深信這是上帝差妳來這裡的。」
不久,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開始,日本政府對基督徒的監控及迫害更為嚴厲,Kumu-Lowsing說:「當時凡聽信並傳揚福音的人,都嘗盡了各種殘酷刑罰的煎熬;但他(她)們卻將福音傳得更迅速、更遠,因而愈來愈多的族人信從了福音,且信心堅定不移。」在極惡劣的情境裡,他(她)們將個人的安危完全交託在上帝的手中,走到哪裡福音就傳到哪裡,而且她們愈走愈遠。Kumu-Lowsing又說:「當時,我們從花蓮北部漸漸往南區的部落傳福音,直走到最南端的三笠山、山里及崙山等Truku的部落。我們在南部地區的部落整整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傳福音,就這樣走遍了花蓮所有族人的部落。」由此看來,在Kumu-Lowsing傳福音、回應上帝呼召的同時,也甘心樂意、準備隨時付上在身心及生命上的慘痛代價。當筆者問到在當時是否覺得很無助與孤單呢?她說:「一點兒也不,相反地,我們時時刻刻清楚地感受到主耶穌的同在,祂垂聽並應許我們的禱告,賜給我們信心與勇氣面對任何我們所難以忍受的挑戰,特別是我們常常得到平地傳道人及信徒們的隨時幫助,使我們不灰心、不怠惰地繼續勇往直前。」
日本投降以後,眼見花蓮地區的族人大部分都信主,是否她(他)們就以此自滿而停止傳福音了呢?其實不然,因她(他)們知道,在山(指台灣的中央山脈,特別是奇萊山山麓一帶。)的另一邊還有許多未曾聽過耶穌基督福音的Truku同胞;因此,她(他)們分別踏上更艱辛、難熬的「西部傳福音之旅」(即今南投縣仁愛鄉境內),而且一次又一次地關心他(她)們,Kumu-Lowsing回憶說:「那時我們從銅門出發、上山,循著族人狩獵時的古道,越過無數的高山峻嶺及山谷,忍受饑渴及酷寒,翻山越嶺越過「奇萊山」,抵達西部山區Truku的部落。」她接著又說:「剛開始接觸的時候,與在花蓮山區服事時相比,他們對我們懷有更強烈的鄙視與反感,諸如不理不睬、驅逐我們、不給食物、不提供住宿、辱罵我們……,傳福音的工作可說是處處碰壁;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她們(指婦女)還羞辱我們說:「因為花蓮沒有男人可以嫁,所以妳們就千里迢迢跑來這裡想勾引我們的丈夫!」雖然他們的態度極為惡劣,但我們只知道一件事:再過不久,上帝必將他們收納成為祂的兒女。」待西部山區Truku的族人也大都信主以後,她們傳福音的腳步仍然沒有停止。於是,她們開始向鄰近的Atayal族群傳講耶穌基督的福音,即今日南澳鄉的各個Atayal的部落。Kumu-Lowsing說:「同樣地,在起初相遇時,他們非常不友善,常常以最尖酸刻薄的言語諷刺我們,罵我們是懶惰不工作的乞丐,或是不知羞恥及言行放蕩的婦女。但上帝卻讓我們看見祂大憐憫、大恩惠、大慈愛的作為,因他們都相信了耶穌。」
國民政府來台以後,原住民教會(教堂)林立,Truku族的信徒也同心協力地建造教堂,這就是台灣原住民教會(包括長老教會、天主教會、真耶穌教會等教派)被譽為「二十世紀的神蹟」的由來。Kumu-Lowsing回顧說:「當我們看見教會這樣的光景,心靈除了充滿對上帝感恩與讚美外,喜悅的眼淚實在難以止住。」之後,Kumu-Lowsing沒有稍稍歇息自己傳福音的腳步,她仍然把持信仰的熱忱到各個教會去關心、勉勵所有的信徒,一直到此時她無法起身為止。無論在花蓮縣境內或他縣市的長老教會,無論是本族或他族群的信徒,只要她身體行動自如,都能隨時看見她的「蒞臨」(指會後總是看見及聽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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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被譽為「Truku的保羅」的Wilang-Takowh,被日警日夜監控、恐嚇威脅、抓去坐牢、禁止吃喝、罰勞役、鞭打.............等,就是所謂「頭號」眼中釘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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