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格羅．達勒 (Gro Dahle)
譯者：林蔚昀
繪者：思衛恩．尼乎斯
出版社：小麥田 (2022/10/01)
先來說個故事吧。
《乖女孩》故事中的露西安靜、乾淨又乖巧，她只做她該做的事，微笑且有禮貌。她沒有鬼畫符的作業簿，更沒有亂七八糟像狗啃的指甲，她的手指白淨粉嫩，她不會當眾挖鼻孔或把手指放進嘴巴裡。她的牙齒潔白亮麗，嘴巴裡不會吐出骯髒、醜陋或黑暗的字眼，沒有人問她問題時，她絕對不會開口出聲。她是這麼安靜又美好的一個女孩兒，完全不吵不鬧。她好乖、好用功、好安靜，安靜到有一天她消失了。再也沒有人看見過她！
因為她沒辦法隨便開口，只要沒有人看見她舉手，她就是這樣安靜地等待著發言，她不吵也不鬧，安靜又聰明。
就這樣，媽媽忘了她。爸爸也忘了她。老師忘了她。同學們也都忘了她。露西一直舉著手等待發言，她沒辦法隨便開口說話，如果沒有人問她，她漂亮的嘴巴不會吐出一個字來。
就這樣她融入牆中消失了。不是一下子，更不是幾分鐘，她完全、徹底、絕對、終於消失了。沒有人找到她，因為她被困在牆裡，她沒有辦法開口，所以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為了找尋露西，甚至還出動了消防員，但她被困在牆裡，她試圖喊叫，但她沒辦法，她的聲音卡在嘴巴裡，她的嘴巴卡在微笑裡，而微笑，就只會微笑。
你看見露西了嗎？你看見牆中的她了嗎？你見到她在微笑嗎？沒錯！微笑，她什麼都不會，因為露西是微笑的囚犯。
突然，露西感覺到她的喉嚨在癢，一聲喊叫從她的肚子竄出，在嘴裡擴大，她的微笑碎裂，她站直了身體放聲大叫，扯開喉嚨的大聲吼叫。
露西變成榔頭、鑿子、鑽頭、鐵撬，開始破壞；她變成牛、馬開始衝撞，她變成坦克衝破牆壁。
所有人都驚呆了！
露西破牆而出時，木屑四處飛散，灰塵飛揚，她大聲吼叫「夠了！」忍無可忍的受夠了！現在，看看露西，頂著一頭亂髮，渾身髒兮兮，所有人都被她嚇到退到牆邊不敢靠近。這時露西安靜下來，她在聽，她聽見了好安靜的聲音，有尖叫有大吼，微弱地從牆裡發出，接著有人低語，有人走了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女孩從牆中走了出來，然後曾祖母喬安娜走了出來，她說：「露西，妳真是個厲害的女孩，竟然可以打破牆壁，開出一條路來。」「嗯。」露西找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地回答。接下來呢？或許別的地方還有別的牆？但露西說：「她們得自己想辦法。」
妳也是一個乖小孩嗎？被壓抑，感受到不自由，為了人們眼中的美好，努力地維持著微笑。
故事中的小女孩露西知道，只有乖巧聽話才能被大人視為好孩子，才會被喜歡，所以她的嘴角隨時保持上揚，溫和有禮貌的面露微笑，只做該做的事，只說該說的話，總是舉手等待發言，當沒人邀請她回答時，她也總是微笑地等待，一句話也不會脫口而出。這樣的孩子慢慢地被忽略，直到她消失了。然而她並非真正消失，她只是無聲地存在著而已。很多時候，在服事裡，我們是否也總是溫和的配合著，即使有其他更好的做法，卻為了維護團體中的「和平氣氛」或是「過往傳統」導致選擇沉默？
小時候，稱呼某些教會長輩時，會在其名諱後面加入他在教會所擔任的職分，例如許長老，而其太太則主動變成許長老娘，長老娘本身叫什麼名字，時常讓人想不起來。年幼時的我總以為教會裡的長老只能是男性長輩，鮮少有女性擔任。甚至從小到大，在教會內遇到的女性長老人數，連一隻手的五根手指都嫌太多，懸殊的性別比例，在我過往的教會生活中似乎再正常不過了。書寫至此，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假如有一天，遇到一位女長老，對話中要反過來稱呼她的先生時，我該如何稱呼她？會叫他長老「公」嗎？不！在你我熟悉的對話習慣裡，我們會以女長老的丈夫自己本身的名字來稱呼他，而不是O長老「公」這種滑稽的稱謂。可以見得，在稱謂裡，根本藏著我們對長老合該由男性擔任的潛意識。
大學時，接觸到玻璃天花板效應 (Glass Ceiling Effect) 這個名詞時，突然意識到女性晉升到企業或組織高層所面臨的障礙，這樣的現象其實也在教會團體裡出現。廣大的會友中，穩定聚會且靈性成熟的女性實非少數，根據 2021 年 PCT 教會執事性別的統計報告，無論平地或原住民教會，女性執事的比例高出男性執事 14 個百分比；可是，當查看長老的性別比例時，整個數據卻呈現另一番樣貌：男性長老比女性長老高出了 12 個百分比。可以想見玻璃天花板效應確實存在於教會當中。我們需要許多熱心參與聚會與服事的姊妹，這樣教會組織才能順利運轉，因此他們得以受選成為執事，可是，卻也僅能止步於此，無法與男性執事一樣平等地進入到監督、決策與規劃的小會群體裡。現實中他們成了一群勤懇服事卻默默無聲的姊妹。
玻璃天花板效應的基本概念中還提到，女性或是少數族群在升遷時，沒有辦法一路順暢地晉升到企業或組織的高層，並非是因能力不足或是缺乏上升的意願與動機，而是有股隱形的阻礙擋在其中，導致無法向上晉級。當這樣的現象也出現在教會時，我們不禁要問：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女性會友較男性會友更少擔任教會內的決策者呢？
企業主管衡量女性員工一旦結婚之後面臨生育的規劃，照顧年幼子女時無法全心在事業上衝刺，以至於在升遷上受到限制，難道教會也跟現實社會一樣有這番考量嗎？許多女性會友早已過了生兒育女的年齡，具有受選長老資格的姊妹通常也不再需要花費大量心思照顧稚嫩幼兒，為何他們仍舊難以擠入通往小會的窄門裡？
難道是因為聖經中提及長老受選的資格中「他只能有一個妻子」，因而認定長老都該是男性擔任才符合聖經教導嗎？若是如此，那過往那些少數的女長老受選的合法依據又在哪裡？我們能理解在聖經書寫的年代，只有男性才具有這樣的文字紀錄能力，許多經卷都是以男性的觀點來記錄，當提及受選長老的資格時，只註記「他只能有一個妻子」而非「他只能有一個妻子／丈夫」。這是受到當時社會文化氣氛所影響，女性地位低落的情況下，不可能被認定具有長老受選的資格，因而只出現男性單一面向的說明。然而活在現代的我們，查看彼得前書 2：9「你們是蒙揀選的種族，是王家的祭司，聖潔的國度，上帝的子民。」，我們所能理解，但凡是信徒，無論男女，只要蒙救恩者都能享有基督耶穌的祭司職分，那麼合該在教會長老選舉時，單純的以屬靈品格是否無可指摘、對外是否有好見證、家中情況穩定且信仰有世代傳承以及教會事奉上有能力教導並堅守真理等條件來衡量即可，跳脫性別的限制，不再讓教會內也存在著玻璃天花板效應，甚至讓眾多女會友們失去聲音。
身為女性，在家裡，我們可以是一個女兒、妻子、母親；在教會裡，我們也可以是教會裡的屬靈長輩，肩負起教會重要的職務，並且與牧者相互扶持來共同管理教會事務，這兩者之間從來不衝突。甚至在傳福音的服事裡，更需要女性的聲音加入，畢竟女性接受福音的比例確實比男性高出許多，或許下一個宣教十年，我們能夠看見不一樣的倍增，也說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