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牧師的婚姻與服事
2010 年國道三號發生大走山，從那時候算起，我的師丈葉茂竹已經安息 14 年了。在這之前，2001 年我在南神社工研究所的碩士論文，正好是探討女牧師的婚姻與服事，題目是：「已婚女牧師的牧會處境與家庭關係—以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女牧師為例。」
論文採質性研究。當時我訪談了 13 位已婚女牧師，她們都是服事 5 年以上。邀請她們自我評估，牧會需要何種支援網絡、家庭與牧會處境為何？
訪談中，一位受訪者回憶在國外牧會的情景，那時會眾在聚會中表現的專注、尊敬、接納，使她深受感動，並激勵了她更加努力地準備講章，以及在各方面裝備自己來教導他們。另一位受訪者形容自己以忐忑不安的心到任教會，大家都以觀望的態度來看她，但是那時有一位長者以無條件的愛心接納、支持她，終於帶動整個教會的氣氛，使她有了信心，也有能量來推動事工。也有幾位受訪者談到初到任時，長執拒絕的態度、懷疑的眼光，使自己服事的心志深受挫傷，感到壓力很大、很緊張。
家庭方面，幾乎所有受訪者表達，如果沒有丈夫的支持，無法繼續牧會。有受訪者談到同區的女牧者同工，因為先生出狀況（外遇、賭博），使得牧會手忙腳亂，不得不放棄服事。這中間幾乎沒有灰色地帶，如果先生不認同牧會，不肯配合服事的需要，已婚女牧師的牧會就會難以為繼；反之，來自丈夫、親人的支持越多，服事就越得心應手。
我在論文的摘要歸納：已婚女牧師是否能繼續牧會，廣泛地需要來自教會、親友的支持，教會會友的信任與接納，牧家整體的投入與協助，都是重要的關鍵。
將自己獻給神
論文也從傳統文化來看女牧師獻身的意義。過去台灣教會歷史，牧師娘在男牧師的背後，附送獻身，理所當然。而已婚女牧師的牧會，挑戰傳統教會文化的，正是這個「將自己獻給神」的主體性。
傳統的婦女角色是無我的、犧牲的，雖然很忙碌，但是卻是幕後的角色。而女牧師的服事，卻是站在台前的，她是教會的神學家、屬靈的導師、長執會的主持者、小會議長、堂會的講道者，教會的負責人。所以女牧師的角色與傳統大不相同，她有很強的主體性。
在古代中國，夫婦的關係是「夫者扶也，以道扶接，婦者服也，以禮屈服。」（白虎通觀），婦女被視為男性的從屬，「婦者，伏於人者。」（禮記），女子在婚姻關係中，地位低微。今天，女牧師在牧職工作中，不是附屬的角色，是一個獨立的個人，可以將自己及帶動家人來奉獻給神。
這篇論文，距離現在已經 23 年了，感謝上帝！女牧師得到教會兄姊的接納，大有進展。但是，期待從婚姻中得到幫助，仍然有現實困難的一面。
殘酷的事實
無論是論文中的受訪牧師，或是多年之後的今天，有一件很殘酷的事實：如果沒有得到師丈的同心服事，已婚女牧師無法安心牧養上帝的羊群，妳的服事之路，無法圓滿。而師丈的服事之所以難得，正是主體性之爭；是否師丈是「紆尊降貴」？誰是主？誰是附？我們的傳統厘語：「夫唱婦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們諷刺女生為主的男女關係為「牝雞司晨」，孩子像媽媽是「非原裝，是仿仔」。我們現在雖然不敢再說「男尊女卑」，仍然覺得「丈夫是妻子的頭」是倫理的秩序。
在證婚的時候，我都會特別強調：「丈夫是妻子的頭」、「丈夫為妻子捨身」為相對應經節；沒有犧牲就沒有成全，沒有承擔就沒有順服。
師丈的獻身之路
正因為傳統的觀念仍然深重，「優秀的弟兄願意委身為師丈」仍然難得，所以許多的女傳選擇了單身，我們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單身女傳比率非常高，主後 2024 年的今天．單單客家宣教中會，目前十位女性傳道人中，有八位單身，二位已婚（夫婦牧會），獨立牧會及機構任職者，全數單身。
各位敬愛的教會兄姊們：難道師丈的獻身之路，果真只有壓力、委屈求全，沒有恩典？
我想和大家分享我已故的茂竹師丈，出身嘉義北榮教會，從小到青年時期，因為熱心服事，得到兄姊的稱讚，教會總是不吝於給熱心的青年掌聲。所以，他就是活潑、熱情的、有點愛秀的大孩子。但是，成為一個「師丈」，他需要收歛一些、話少一些、讓光芒給教會其他人，成為搭配的、隱性的角色，在服事時，牧師（太太）也才是核心人物。他花了好多力氣，才適應師丈的「附屬」角色。
師丈的快樂
師丈、牧師娘，哪裏需要，就哪裏去。人多的地方，就讓別人去發揮。但是，慢慢的，師丈從教會有需要的地方，找到自己的成就感。他對教會的音響特別注意，他喜歡幫青少年聖歌隊用吉他伴奏，他也喜歡講聖經故事給孩童聽、比手劃腳、唱作俱佳，孩子們聽得目光閃閃，耳朵張開，這就是他的快樂。
師丈，是最青翠的葉子，不是豔麗的紅花。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那就是傳統沒有教導他的。但是，如果順服上帝的安排，也會得到角色釋放的快樂。
我當七星中會議長的時候，有熟識的牧長總是笑稱葉哥為「議長夫人」，他會露出詼諧的笑容、樂在其中，他不覺得是貶低，反而是樂趣。
開車載年老會友來禮拜，如同服事了家中的長輩；跟青少年詩班一起獻詩，唱出嘹亮的歌聲，開心被稱讚好帥變年輕了。
一個投入的師丈、快樂服事的師丈，會成為牧者婚姻的祝福，也是教會宣教事工的祝福，萬民皆祭司，一個盡職的師丈，也是貴重的器皿。
勇敢成為師丈吧
師丈們平常有自己的工作，在教會服事時，可以扮演分擔、融合的角色，角色彈性變化，心態很健康，快樂很豐滿。何況，正因為「優良師丈」難得，會眾潛意識中，會特別的愛護師丈。這種「偏愛」，絕對是恩典。
誰是主？誰是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耶穌基督是家庭之主，是教會之主。我們的服事，是為了愛，也是為了福音的緣故。
期待更多弟兄，願意成為「優良師丈」、勇敢的獻身成為師丈 ! 讓女性牧者因為您的服事，得到幫助，成全聖工，萬事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著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