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多前,外子當時還在關山教會牧會,我在機構的同事跟我說:「妙蓮妳的手很巧,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重拾手作?」正在忙碌工作狀態中的我聽見這樣的話語,心中有一股無名的火上心頭,心想著:這個同事很故意喔,明明知道我很忙碌,哪有時間做手作呢!但六年前的這段對話,以及這一個對自己內在怒火的自我察覺,卻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心中。
沒想到人生中最難的事很快就臨到我身上了,2010年我的外子李志宏牧師在大家都沒有準備心的狀況下回天家了,哀傷的事一下子就臨到了我的家庭及我們所牧養的關山教會,而我走了一段很長、哀傷的路,帶著這樣的哀傷,帶著四個孩子回到志宏牧師最想回來的故鄉台南,回到台南後無法忘記和同事間的對話:妙蓮妳何時重拾手作。
帶著祝福的布盒子
在偶然的機會中,發現了在台南神學院附近有一間手作教室,有在教授拼布及蝶古巴特拼貼。就從那一刻開啟了我的手作生活,更是發現手作的魅力,一個平凡不過的器皿,在拼貼的過程中它就變成了充滿色彩的藝術品。過程中必須要有耐心地把想要的圖案從餐巾紙中剪下來,再透過自己的審美觀及巧思,把這些美麗的圖型貼在木器或各樣的素材上。完成後的作品可以放在家裡細細品味欣賞,心靈也在手作的過程中得著成就感及大大的滿足。
在來到台南兩年後開始接觸布手作,起初是想做些實用的東西來妝點家裡,盼望使家居氣氛能更溫馨。除了完成了一些手提包及口金包,這些年來我製作最多的作品應該是鄉村風的布盒子,這個布盒子的材料很簡單,做法也不困難,讓剛剛接觸布手作的我很容易上手。這個布盒子雖然很簡單,但是卻有很多的功用,它可以是一個裝飾用的小花盆,也可以成為收納小物的容器,它可大可小,依著不同的需要來變化。
我之所以大量地製作布盒子,是它能成為一個祝福人的小東西,不論是在教會姊妹生日時,或是有人新居落成要祝賀的日子,又或是邀請講師來專講、想表達謝意時,我的布盒子就成為一個媒介,成為一個祝福人的小禮物。有一次,一位教會姊妹面帶哀傷地來到教會寫代禱卡,因為媽媽生大病,她心中很擔心很愁煩,而辦公桌上正好有剛剛做好的布盒子,我便隨手送上布盒子,盼望布盒及布盒子上的小花可以給她一些力量,她是不孤單的。在許多日之後,這位姊妹的媽媽的病逐漸好轉了,她謝謝我送給她的布盒子,使她得著了一份祝福及力量,那正是她軟弱無助時很大的安慰。
縫補修復破碎
在我的手作生活裡,漸漸地愛上鄉村風的娃娃。雖然製作鄉村娃娃的手續很繁雜,細節很多,看來也不實用;但從創作娃娃的過程中,我體會到這是一種從無到有的過程:這些布塊原本是沒生命的,但當我縫合了這些布,它們就成為娃娃的肢體,成為娃娃的彩衣,也成為娃娃的頭髮,我似乎也體會了上帝創造人的心腸,相信上帝創造我們是用盡心思的,想要賦予我們一個美好的生命。
完成一個娃娃需要付出很多時間及心力,因此要把娃娃送人時,有一種出養親生小孩的心情。因為在製作的過程中,除了細心地創作,同時也融入了情感,因此要把它送出去是何等的捨不得,因為我曾經把它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地在形塑著,送出去表示我將失去這個娃娃,是一種失落,也有著不想放手的情緒;但我相信被贈予的人會善待娃娃,也相信我的手作將成為一個祝福,雖然我無法每天陪伴我的好朋友、我的服務個案,但這個娃娃的成型,我賦予了它一生的意義,是一個可以陪伴自己、陪伴孩子及傷心人的療癒小物,讓人感覺自己不孤單、是蒙祝福的,因為有人願意花這麼長的時間,製作這個娃娃送給自己,可見我在創作者的心目中是何等的寶貝及重要。
有人問我,手作對我在走悲傷歷程是否有幫助?答案是肯定的。當四下無人可以陪伴的時刻,在許多哀傷的夜晚,除了跟上帝說,就是手作陪伴著我走過許多傷心的夜晚。在縫補的過程裡,心中的傷口似乎也在針線的上下穿梭間得著了平復,而這個縫補也象徵著:那些傷心及破碎已經在針線的上下間得著填補及修復,並且創造出美好的新生命。
我在心中也許下一個小小心願:在未來的日子裡,盼望能用手作陪伴一些哀傷的人,因為靜默是一種力量,相信這個力量可以讓哀傷者重新站立起來,使哀傷者重新得著平靜安穩的心,修補自己和神、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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