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品 > 新使者雜誌 > 第47期 週休二日與教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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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藝術 |
| 用「矮靈祭」寫下恩怨情仇的心緒－－賽夏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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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賴安淋（安力‧給怒）
(藝術工作者，現為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泰雅爾中會河頭教會傳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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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夏族（Saisiat）分為南北兩支族群，北群大多集中於今日的新竹縣五峰鄉大隘村及花園村的比來兩地，原自稱賽西拉特人（Saisiaratt）。南群分居於苗栗縣南庄鄉的東河、蓬萊、南江等村及獅潭鄉的百壽村，原自稱賽夏人（Saisiyat），如今兩區通稱為賽夏族人（如圖一）。他們相信遠祖是從大霸尖山向西南移動而來的，因此東鄰泰雅大族及西鄰客家漢族及道卡斯（Taokas）的平埔族。在強勢文化壓力下，賽夏人大都會講泰雅語與客語，自己的母語反而日漸淡忘；在其歷史中曾與身高不及三尺的矮黑人（如圖二）互相屠殺，人口數因此大減，如今不足四千人。
圖一：賽夏族父子（傳統服飾之一，白色圓盤頭飾及耳飾為其榮譽象徵）油畫，116.5×91公分，1996年。賽夏人原無刺墨，男女後來會刺墨於臉額及顎下，乃因常遭泰雅人誤殺，因而常有復仇行動，後來兩族相互妥協，均採用刺面為標記，此乃免於災害；後來也有通婚聯婚之說，以刺墨來辨明身分。但因本族並無施術者，刺墨時均聘請鄰族泰雅人施術。但勇士胸前有肋骨狀刺墨是賽夏人的專利。
賽夏族人的社會組織以父系氏族為主，因而有強烈的「重男輕女」觀念；少年男女到了十五歲就算成年了，但必須打斷二顆牙齒以為識別特徵，作為氏族或宗姓的代表，圖騰制（totemism）有二種功能：一種是與信仰有關，一種是與社會制度有關。他們把某種動、植物及自然現象，拿來當作自己的親屬、祖先或保護神，並且深信它們具有超自然的（supernatural）力量，足以保護族人且能避災解惑。這種觀念激發了他們的想像力和創造力，因而逐步滋生許多文化上的特徵，如行外婚制、圖騰團體內禁婚，以圖騰象徵為其氏族名稱（這就是賽夏人姓氏形成的重要途徑）、戒殺食該圖騰動物等；並由這些觀念形成許多的宗教儀式與禁忌行為（註1）。據考證前清時期，賽夏人乃按各氏族所認同之象徵形狀逐改漢姓，以原圖騰譯其姓氏之名：如朱、風、日、錢、趙（豆）、夏、胡、解、詹、絲、根、樟、潘、高和芎等約十五個姓氏代表，各氏族中均有自己的象徵圖騰，這是原住民中能夠直接由漢姓看出氏族關係的唯一族群，其中北賽夏族以朱、趙（豆）姓人數最多，朱姓亦為主司矮靈祭典，位居領導地位，趙（豆）姓則掌理民政。南賽夏群以風姓人數最多，並以潘姓為領導。
圖二：矮黑人（為作者畫童系列其中之部分作品）油畫，20.5×25公分，1992年完成。傳說中的這種「矮黑人」皮膚棕黑，頭髮捲曲，個子矮小，外貌酷似非洲黑種人，有如小精靈般，大約在兩百多年前已然絕種了，日本文獻中曾指為台灣之烏鬼蕃，台灣各族中除了雅美族外都有流傳與之接觸的各種奇異傳說。
矮靈祭（pas-taai）為賽夏族最為突出的文化遺產，據說，曾有矮人教導賽夏人農耕技術，但矮人力大，又長於巫術，常凌辱他們，尤其性好漁色，遂遭賽夏人設計殺滅。但矮人的詛咒，使作物不再豐收，賽夏人乃將原來的收獲祭改為矮靈祭，目的在於避免咒語帶來的災禍，同時也為了感恩與祈福，如此才能豐收（註2）。他們每二年舉行一小祭，十年一大祭，祭場分二地：北群在大隘村，南群在向天湖舉行，由南祭團迎接矮靈揭開序幕，隔天再由北祭團迎靈。南、北祭團各三天三夜，分成三個階段，迎靈、娛靈和送靈。祭典中配以精緻音樂與歌舞，歌詞相當高雅深奧，每句規定是七個音節，計十六章，而每章一節或六節不等，每節至少有四句或多達十一句，並且每句押韻，詩型整齊，這樣地反覆歌頌，從深夜一直唱到第二天的黎明（註3）。舞祭中有五種基本步伐，其中二種為矮靈祭特有的舞步。在迎靈和送靈二部份不許異族人士參加，娛靈則無此禁忌。祭典期間每位賽夏人的身上都攜帶一根芒草（enuson），甚至在各房榖倉及貴重物都繫上芒草，以獲神明護佑，此物是族人與矮靈互動之信物。
物質文化方面，深受鄰近的泰雅族影響，如織布、籐竹器編造以及貝珠的使用。男女也都刺墨於額頭及顎下，但女子則僅刺上額，少有Ｖ型在雙頰刺上寬邊紋飾（註4）；有些老者胸前有肋骨狀刺墨是獵頭勇士的專利。衣飾大致上與泰雅族相近，唯受漢化較深，大都穿著漢人衫褲。另外，臀鈴（buyngerszn）又稱為背響，是賽夏族人特有的樂器，主要由竹管與果實穿綴而成，目前有些以銅管替代了。肩旗也是其文化特質之一，它代表了各氏族的圖徵，南北造型不一，在祭典中青年男子分別揹著這兩種大旗（kilakin），大都呈大三角形狀，一種叫月光旗象徵著月亮之光，另一種叫星姑旗，代表著每個家族，祭典中要不斷的晃動，累了可輪流揹負，但不能夠休息。據說舞動時矮靈依附在旗上布細條之中， 所以在旗子上及人的頭、腳、手、身上，都綁有茅草的環結以用來避邪。此外南群矮靈祭典中有用「神鞭」助勢，以鼓舞士氣與驅魔儀式。
圖三：「迎賓舞」亦為作者畫童系列油畫作品之一，86.5×111公分，1992年。原名為歡迎嘉賓舞，但所歡迎與邀請共舞的對象，絕非我們一般所認定的－－與遊客共舞，而是歡迎賽夏人的祖靈與矮黑人的靈魂回來。因為賽夏族人舉行「祖靈祭」是家族成員（不含外嫁者）的認定祭，長老以水沾唇行禮才是認定家族的一份子；舉行「矮靈祭」更是恪遵與矮人的約定，自然不准異族異姓人士在場。而今，許多名為文化發揚的祭典，往往附上政治秀、表演秀及飲酒作樂狂歡的附帶解釋下，大肆宣傳吆喝，引進大量人潮，實與祭典精神相違，值得賽夏後人省思。
賽夏人的矮靈祭典活動，雖旨在避邪並求平安，同時也有凝聚族群力量，豐富了文化內涵及維持部落安定的果效。然而在整個過程中，也相對充滿了極為濃厚的神祕迷信色彩，如祭典中稍有不慎犯了禁忌，常有矮靈附身或遭懲罰之說（註4），這乃係與世界各原始宗教之祭儀禁忌、巫術觀念和占卜習俗一樣，它的存在是一種利用人類恐懼心理，來維持社會秩序與安定的神秘力量，當屬靈呈現真空時，空虛、好奇、受騙就會夾雜一些不明靈體來填滿它，這是相當危險的事。現代的基督教抱持著較多的正面回應，並接受了福音，尤其在道德觀念上的改變、從恐懼捆綁到完全的釋放，以及傳統信仰與基督教義，在本質上也有許多能相容與調適的因素，他們也都經歷了福音的真實及帶來了信仰基督的恩典與祝福。既然我們是屬基督的人，更應留意使徒約翰的訓誡說：「親愛的弟兄啊，一切的靈，你們不可都信。總要試驗那靈是出於上帝的不是……你們是屬上帝的，並且勝了他們，因為那在你們裏面的，比那在世界上的更大。」（約壹四：1-6）賽夏人的迎靈、娛靈和送靈，雖從中得到了啟示或保佑，但這屬靈的力量從何而來，能帶來真平安嗎？值得我們好好省思，再說在許多的作法上均與聖經教導相違背（申十八：10-14），這都不討上帝所喜悅的。然而傳統信仰的價值及功能性，又不能完全抹滅掉，也正考驗著我們現代人處理神學難題的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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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參林惠祥，文化人類學，台灣商務，6版，224頁，1979年。
2.參明立國，台灣原住民族的祭禮，台北，103頁，1989年。
3.參「台灣土著祭儀及歌舞民俗活動之研究」上冊，由胡台麗及李壬癸等教授採錄賽夏人祭歌，中研院民研所，1987年。
4. 朱鳳生，賽夏人，新竹縣政府，78頁，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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