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德克族能否將傳統文化當作上主所賜的民族記號而加以復振呢？

宗教對遇的範疇裡，我們常以「福音與文化」為主題，討論原住民接受基督信仰成為基督徒，進而教會紛紛在部落設立之後，兩個不同文化之間所產生的對話、融合、衝突和調整等內容。本篇嘗試從賽德克文化傳統與基督教信仰早已連結76週年的賽德克族教會宣教歷史中，來梳理當賽德克語聖經使用Utux Tmninun（編織之神）取代耶和華後，至今仍持續在磨合中的賽德克基督教信仰內涵。

█褪色的彩虹橋VS.豎立的十字架

賽德克族是畏神敬人、與大自然和諧共存的民族，具有嚴守傳統律法、越挫越勇且不屈服的民族特性。賽德克族傳統信仰裡具有三重的世界觀，其一為靈界（nniqan utux）：包含Utux Tmninun、祖靈（utux ddrudan）；二為人界（nniqan sediq）：包含大自然的所有生命個體和人類；三為中介者（psteutux）：有彩虹橋（Hakaw Utux）、祭司（msapuh）、靈醫（mpsbunun），和關係著靈界與人界關係是否和諧的傳統律法（waya）。人界在靈界中，靈界可自由進入人界裡，但人界唯有透過中介者與靈界交通。人類也唯嚴守傳統律法，才能在人界裡享平安，將來可通過彩虹橋進入到靈界，與祖先們一同相聚。因此，當耶穌說：「在我父的家裡有許多住處；若是沒有，我就早已告訴你們了。我去原是為你們預備地方去。」（約翰福音14章2節）這段話對賽德克族人來說，是很容易理解與接受的。將來要去的地方，不是「天堂」，而是有天父上帝、耶穌基督和祖先們相聚的地方，如同偤太人死後將回到他們祖先「亞伯拉罕的懷裡」（路加福音16章22節），歸到列祖、親族或本族當中（創世記49章33節）。

然而，傳統基督教進入部落後，卻將賽德克族部落傳統裡中介者的角色與內涵加以妖魔化，用「異端」「不符合基督信仰」等理由，拒絕和否定賽德克文化傳統裡所有呈現在中介者的重要內容：彩虹橋、祭司、靈醫和傳統律法。尤其現今部落傳統機制受到統治者破壞，加上外來基督教信仰漸漸取代部落傳統律法的影響力後，部落文化傳統律法的約束力已不再受族人重視與傳承。尤其在基督教信仰裡，末日的審判與耶穌基督的救贖取代了彩虹橋的信仰意義，祭司已由教會的傳道人取代，部落的靈醫更在西方醫療體系下，被醫師取代了。接下來，當部落傳統律法被上主的話「聖經」取代時，更凸顯兩者產生的對撞和磨合，特別在擁有文化意識的族人當中，至今仍是如此。

賽德克族人結婚時必須殺豬來表達雙方家族的誓約（pstuq kari），象徵誓約的永久性與神聖性。相對於偤太人的傳統律法，他們是不會有殺豬這種誓約儀式的，因為這不是上主賜給他們的民族傳統。身為偤太人就必須遵行傳統律法的教導，守逾越節、住棚節和五旬節等傳統節期，讓代代子孫可以認同上主所賜的文化傳統，將讚美榮耀歸給上主。那麼，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像偤太人遵行上主所賜律法一樣，確實復振賽德克族的傳統祭典和節期，重新蒐集部落的傳統律法，讓代代賽德克族人不會失去上主所賜的民族記號，能像偤太人那樣歸榮耀給這位創造之主Utux Tmninun呢？

█賽德克傳統文化與福音仍在磨合中

現今賽德克基督徒有著一種錯誤的信仰教導，認為現今已經是一個「因信得救」的時代，引用「我們既因信稱義，就藉著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得與神相和」（羅馬書5章1節），證明我們不是靠傳統律法得救，因此要廢棄傳統律法。當賽德克語聖經用Utux Tmninun取代了「耶和華」時，我認為因信得救確實是本乎恩典（羅馬書4章16節），然而保羅更說：「這樣，我們因信廢了律法嗎？斷乎不是！更是堅固律法。」（羅馬書3章31節）「律法是聖潔的，誡命也是聖潔、公義、良善的。」（羅馬書7章12節）如同耶穌所說：「我實在告訴你們，就是到天地都廢去了，律法的一點一畫也不能廢去，都要成全。」（馬太福音5章18節）我要重申的是：當聖經使用了Utux Tmninun之後，賽德克族文化傳統裡的基督教信仰內涵，至今仍在繼續對話與磨合中。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674期

相片提供：Walis Ukan、Suning Siwa、Humhum Nahaisulan、Wikiw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