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胡茂生牧師在去年(2012)的9月8日舉行88歲生日（米壽）及結婚60週年感恩禮拜，隔天主日禮拜後，便在牧會55年的台北南門長老教會午宴中息勞歸天，圓滿又傳奇似地走完他「平凡的農村子弟、但為主所重用」的一生。

■提攜後進，瀟灑離世

身為傳道者，父親所有的行為均以「榮神益人」為最大前提。他對自己的子女教育嚴謹，但一生提攜後進，照顧無數人，是故在他瀟灑別世後，仍有說不完的故事在我們的周遭發生。

一位父親在神學院時的學生，目前在南部牧會的牧師，打電話跟我長談，談到父親一生為主盡忠，他的牧會經驗常常是這些學生們學習及請益的對象。尤其父親年老別世時，上帝竟然以這種「摩西式」的恩寵善待他，真是讓他們這些後輩學生備受鼓舞，同時更有勇氣與力量繼續在這條信仰的道路為主來爭戰。

摩西盡忠做主工，去世前毫無跡象，上帝指示他交棒給約書亞後，便讓他毫無病痛及預警返回天家，實令人羨慕。我想像那一幕就像電影《十誡》中的詮釋──摩西直接走上西奈山，朝見上帝。

另外有多位神學生時期曾經到南門教會實習、現多為長老教會中堅分子的牧師，也向我深切表達他們在南門雖然只是短短一年實習，往後卻讓胡牧師像父親般關心與提攜數十年。

■做的比說的還要多

一位台神畢業後留美的牧師在他的部落格發表文章，說到他在台神博士班時修過父親一年的課，一直對這位老師的口才及博學印象深刻。近年來，因住在台灣的母親年事已高，並時常進出馬偕醫院的癌症病房，他放心不下常常以電話請安問候，想不到他的母親常說：「你放心！醫院有位義工胡牧師，每週兩次會來探望我們，帶領我們唱詩、禱告，並安慰我們要堅定信仰，把自己完全交託給上帝，不用擔憂、不用煩惱……」已離台多年的這位牧師，後來才赫然發現這位「胡牧師」就是當年那位口若懸河的老師，他在部落格寫下這樣的題目：「胡牧師，你做的比說的還要多。謝謝你！」

去年聖誕節，一位已經移民美國30年的南門教會會友寄聖誕卡給我母親，裡面寫道：「我知道這是一封不會再有回信的聖誕卡了，胡牧師從我們移民美國，30年來每年一定親筆寄來聖誕卡，滿是關懷祝福與代禱，是我們出外者信仰的力量……」父親生前，每年從11月起即開始他「年度寄聖誕卡的大工程」，每一封都親寫、親寄，從未間斷，鼓舞了許許多多遊子的心。

我的弟弟忠倫牧師承繼父職，在加拿大及美國洛杉磯台灣人教會牧會，父親逝世後，他回台兩週返美，之後收到數百上千的卡片、電郵、慰問信，其中大部分人他都不認識，但內容多是感念爸爸的友誼、提攜、照顧……。忠倫曾謂，他在美國的發展一路可稱順遂，常感覺有一股力量、一隻大手護著他，可感受到爸爸在海內外廣泛且深植的人脈，之前他回台與我談到此事，我說：「真正的高手是不必出手。」兩人相視而笑。

■昂然走過多變世代

若要用一句話道出我的父母親退休後與我同住17年的感想，那就是「上帝對我的家庭最大的恩典」。爸媽來與我們同住時，我的女兒匡政10歲、兒子匡睿4歲，在最重要的成長階段直接領受阿公、阿嬤的身教與言教，從小教他們讀聖經禱告，全家一起謹守主日，也學習到阿公的堅定信仰、大將之風、領袖氣質。我母親曾意氣風發地說：「四、五百名會友的大教會都牧會40年了，退休後『牧』你們4個還不簡單。」父親留下的名言不少，我最喜歡他說的「時代在變、世界在變，只有上帝與福音不變」，父親欣賞林肯總統，也學習他留給兒孫及美國人民的著名遺言：「只要『誠實、正直、有信仰』就夠了！」

對父親一生的詮釋，我知道他最喜歡我所創建、能夠貼切形容他們那一代信仰前輩的那句話：「以對上帝不變的信仰，昂然走過多變的世代。」

（作者為台北南門教會長老）

文章及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2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