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用很奇妙的方式，預備我們走屬靈旅程的每個階段。

在我30歲那一年，上帝呼召我到另一間教會牧會，那是我牧養服事過的第二間教會。這間教會很特別，除了有650名會友，還有50對退休牧師夫婦。意思就是，我每個禮拜在講道服事和照顧這一大群羊的同時，也在學習當個「牧師的牧師」。這些退休牧師有些看似疲憊乏力，有些則仍然精力充沛、滿有喜樂。於是我開始思考：什麼原因讓一些牧師在服事一輩子之後，仍充滿盼望，有著堅定的信心？這些牧師成為我的典範，讓我學習如何在服事中被更新。當時，我還是個年輕牧師，我希望自己在服事一輩子之後，也能充滿喜樂、信心和盼望。

當我來到台灣，開始在台灣神學院授課時，很快發現，鼓勵傳道人是我服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透過每週一次的牧者靈性小組、一對一談話、課程和退修會，我有許多機會傾聽台灣牧者的心聲。我常常傾聽很想忠心服事的牧者分享，也為他們感謝上帝，因為他們都很渴望成為好的教會屬靈領導。

█身心靈俱疲的傳道者

我在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三所神學院教牧會學和靈修神學，有機會與神學生相處，他們都是受呼召日後要成為牧師，畢業後懷抱著盼望和期待開始牧會的人。然而，許多傳道人，不論牧會時間多短或多長，常覺得身心靈俱疲，這是很多因素使然。例如，世界和教會的生活步調很快，會友的期待似乎越來越多。而且，智慧型手機也衍生出一個期待，就是牧者必須24小時隨時待命，也必須隨時回應會友的需求。許多教會似乎沒什麼成長，牧者很容易就拿自己的服事與成長中的教會作比較。

不過，根本的問題也許還不只這些。問題可能是牧者有否與基督持續連結成長的關係。我們的領導根基，來自與葡萄樹──耶穌基督連結，只有與基督連結，才能結出服事的果子。

許多教會領導者覺得，好像總有些事不太對勁。教牧領導者常有這種經驗，就是覺得自己的領導職分不是源自於有純淨水泉的內在深井，反倒像衣櫥裡的一件外衣，在特定場合拿出來「穿上」。這樣的感受，你可能已經有過。或許，你在準備講道篇或帶領查經班時，驚覺自己並未能身體力行所要教導的一些價值觀和行為；或許，你是敬拜團的主領者，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常只是在抒發情感，因為你已經很久沒有與上帝真實親密的關係；或許，有人需要你關顧時，你卻發現自己毫不在乎，你想促使自己聆聽，卻知道自己對那人缺乏憐憫。

看到一些事工做得比較好的教會時，我們或許也會心灰意冷，乃至於開始懷疑自己的恩賜，甚至懷疑自己的呼召。我們可以繼續敷衍了事，但這樣做，卻已經失去上帝給我們的呼召──祂原是要我們與祂保持親近，繼而帶領人進入祂的臨在中。

█關注自己的心靈狀況

我們一方面很忙碌，希望多花一些時間在服事和家庭，一方面又希望自己能朝著成長與整全的旅程邁進，於是兩者之間出現了張力。如果我們願意聆聽內在的不安，或許就能發現潛藏在基督徒忙碌生活底下的重要問題。

露絲‧海莉‧巴頓（Ruth Haley Barton）在《增強你的領導魂》（Strengthening the Soul of Your Leadership ，暫譯）指出，屬靈領導力來自於我們願意持續關注自己的心靈，那是聖靈做工的地方。在那裡，聖靈喚起我們最深沉的問題，並激勵我們渴慕與上帝有更親密的關係，而這乃意謂著我們不斷朝向上帝裡面的真我邁進，這真我有能力以更深的方式來回應上帝對我們生命的呼召。

人為了健康，心靈會有所需要，但領導者又被鼓勵、甚或被要求要有特定的生活模式，這兩者之間就有了張力，巴頓列舉了如下幾項：

忙著做事與關注自己的存在。
建造信仰團體與完成一項服事。
說誠實話與留給人良好印象。
花時間付出愛與講求效率。
我們需要可量化的目標，但上帝賞賜的終究是無法測度的目標，我們難以估量。
我們需要機構的階層以及隨之而來的權力結構，但身為基督徒，我們又被呼召要在信仰團體中有相互關係，彼此依賴。
我們知道如何玩「教會政治」（或者「操控制度」），但同時又要建立值得信賴的人際關係，在其中彼此信任，致力於尋求彼此的福祉。
我們需要輕鬆的門徒訓練過程，藉以成為許多人的指引；不過，靈命轉化的過程卻需要耐心和最終的奧祕。
我們知道必須在愛裡說誠實話，尤其在權力所在裡面；不過，在彼此的關係中又不能截然對立。

█屬靈領導力並非弱者可以擁有

屬靈領導不會逃避上述的張力；相反地，他有耐力和毅力來長久面對有創意的張力，直到第三個可能的選項出現為止。

巴頓提醒說，我們極有可能為了講究效率，而降低基本的基督徒價值，包括仁愛、信仰團體、說誠實話、認罪與和好、為了覺察上帝心意而安靜聆聽等候。在今天的世界，牧者的角色更複雜，屬靈領導都要面對績效的壓力，不論這績效是用人數、新的建物或最新的活動來衡量。他們最大的挑戰，莫過於在這壓力下仍能持守屬靈的價值。

開始面對挑戰的唯一辦法，就是透過屬靈操練，堅定地繼續尋求上帝。這些屬靈操練幫助我們以存在的中心為根基。如果我們常與上帝相遇，內心就能經驗到一個真實的地方，並邀請上帝在那裡與我們相遇。巴頓認為，在這些時刻，我們可以不再堅持試圖靠自己的智力成果或辛勤工作，來解決服事上所遇到的挑戰。這麼一來，我們就能在聖靈裡經驗到生命，聖靈會引導我們邁向那真道。事實上我們可以放手，不再試圖掌控，並讓上帝在我們生命中做我們的上帝。在尋求上帝之地，我們要留心傾聽細微的聲音，它讓我們從屬靈的角度，知道自己真實的身分，也知道什麼才是真實的。如此，我們在領導時，就不會受制於別人的要求與期待。

文章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625

圖片來源：Serene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