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夏末,原本在總會大專事工委員會擔任助理的我,轉而參與台東大專中心的開拓工作。我隻身前往,除了一袋行李,就是滿腔的熱血和期待,想像著自己將成就什麼樣的大事。 家鄉,在中央山脈的另一邊,似乎「轉個彎就到」的距離,其實好遠。起初的日子裡,我安頓落腳之處、觀察、記錄台東市區幾所學校基督徒的聚會情況,並與時任台東教會的牧師黃旭正及牧師娘商討大專事工計畫,偶爾我覺得形單影隻,便更投入工作以數算日子。儘管日日在見山聽海的鄉鎮醒來,我仍一直以為自己身處異鄉。 不久,在牧師娘盛情邀約「就當自己家」之下,我漸漸減少在外覓食,教會的蔡長老、蘇老師、「清泉飯店」、月婆姊家的圓桌、牧師家的方桌,逐漸轉變我對「異鄉」的看法。這麼簡單而濃厚的溫暖,讓我開始擺脫不必要的矜持,隨著主人家輕鬆地擺碗筷,看著可愛的孩子們玩耍,隨意聊聊一天的生活,我偶爾放下碗筷,對口中的食物讚不絕口,像在家對母親說著甜蜜的話語般,至今我仍忘不了她們揚起的嘴角那迷人的弧線,像極山的另一邊的母親笑著說「阿八孩子」的微笑。 黃牧師說,團契的學生就像是候鳥,於是組成「東師長青詩歌班」。那一天,他興沖沖提出這個名字時說,寶桑公園的琵琶湖,總有季節性的候鳥棲息,而那湖及週邊的草木無私地提供養分、空間,候鳥在時序中飽滿羽翼,振翅高飛,「所以團契是棲息地,是候鳥的家。」 在台東的日子只有短短一年半載,我體悟到什麼是「家的延伸」,高中時期就曾在外住宿的自己,找到了一種從家庭拓展而出的愛與無私,只要用心珍視神為我擺放在眼前的一切,就能體會、就能學習,逐漸除去以自我中心角度看待事情的毛病。有這麼多來自不同地方的家人,有福在同一個地方相聚,讓我如今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布農部落屋的女兒方姊將鈔票塞進我口袋時的溫暖笑容,她的美麗與燦爛對照著自己的驚慌與失措,她總輕鬆平常吹著口哨說:「請學生吃個飯、喝個飲料呀!」 向上領受,向身旁分享,家,是領受祝福以及分享祝福的載體。2002年我到府城,離家只有50公里,一邊讀書一邊參與台南大專的服事, 繞了一個半圈,我帶著來自山的另一頭的感動,和「百合南台團契」一起蒙神賜福,棲息在古都的候鳥之家,許多生命又串聯起來,團聚、分享、討論、協助、偶爾爭吵,像家人一樣,但永遠不將臉別向對方,不以言語傷害彼此,總有清涼之水、溫暖和風拂平一時血氣方剛造成的傷口。這就是團契,候鳥之家,出外人接受神賜福的地方。
文章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154期 圖片來源:台中中會東榮教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