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我妻子的身上有一個恩典的記號。就是她說話的聲音略帶著沙啞聲。所以不認識她的人，或是與她初次接觸、不熟悉她的人，就會常常地關心，並且問著說：「為什麼你的聲帶一年四季都帶著沙沙的聲音，是不是因為天氣轉涼，身體欠安嗎？」每當別人這樣問起時，她總是會告訴她們說：「我的身體很好，我聲音沙啞是上帝提醒我，不要忘記祂給我恩典的記號......。」 ■拿起碎片、為要保護自己
話說，她小時候就對「酒」非常的敏感及厭惡！因為「酒」的緣故，使得她成長的環境處處留著不好的回憶。她說：「想到每一次若下課回到家裡，看到媽媽、家人在喝酒，她就非常地生氣、並且非常地難過」。所以，當她母親在喝酒的時候，她就會在那些人的面前，大聲喊叫及大聲地哭鬧，她的目的就是要讓媽媽感覺很沒面子，這樣她的同好們就會紛紛的走避。有時候，這群與她母親一同喝酒的族人不願離開，反而還會教訓她，要她尊重大人們圍聚的場合。但，從小就對酒有一股厭惡感，因此只要看到有人在喝酒，她就無法控制自己把圍聚的人驅離。所以，為了趕走這一群與母親喝酒的人，她甚至會將酒瓶踼倒或是拿起來往地上砸碎不讓他們喝。也有好幾次，幾個喝醉酒的人想要教訓她，我的妻子為要保護自己，常也順勢地拿起碎片指著要教訓她的人；當他們看到一個小女孩有這樣的舉動，就都會害怕的打退堂鼓。又有幾次，這群人採用軟性的攻勢，想要用錢來討好及收買她，但她偏偏就是不領情的將這些銅板，朝他們臉撒去。她的這一些激烈的舉動，就是要大家不要再喝酒，恢復清醒好有個清楚頭腦去工作及整頓家裡。往後，部落裡只要聽到她號啕大哭的聲音時，就知道她已從學校回來，並且正在驅趕一群喝酒的人。 ■發音練習，憶起難過的經驗
記得唸國小的時候，每當到了參加練合唱團的時間，老師就會要求每個學生做發聲的練習。所以到學校練合唱團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發聲。每次輪到她時，老師就會問：「為什麼只開口，不發聲呢？」每次老師這樣給予指導時，她的心內就非常的痛苦，因為無法用她曾引以為傲的歌喉來唱歌，已經讓她夠難過了，還因著這樣的事件，再次讓她憶起造成她如此下場的「母親vs酒」，又再度的湧現在她的腦中，那種令人痛苦及絕望的心境，對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來說，著實無法來形容。所以每天她都在和媽媽吵架；然後她就把情緒發洩在她的妹妹和弟弟的身上。 ■扣人心弦的福音詩歌
1986年的十二月廿四日平安夜，一群來自神學院的神學生們組成了一個福音佈道團，他們來到台東縣大武鄉的一個離台九線非常遙遠，並且根本就沒有公路局的公車駛進這個部落的地方。因為與外界接觸的機會不多，所以只要有外來的訪客進入這裡，對深居山林的原住民朋友來說，總是一件再新鮮不過的事情。所以，這群遠道而來的訪客，他們的服事讓部落的族人都引頸期盼地爭相目睹，為的就是不願錯過他們所帶領的禮拜。而這次來的團體又是以歌唱為號召，所以當然吸引了從小就愛唱歌的她前去欣賞福音佈道團的歌聲。佈道團的歌聲響徹了平時寂靜的部落，此時全部落的族人都聚集到教會裡面，對於從小就對不同類型的歌曲及原住古調耳熟能詳的她而言，這群人所吟唱的福音詩歌，讓她在傾聽中略帶著幾分的陌生感。不過，畢竟音樂是會感動人的，更何況是福音詩歌的曲調，悠美的旋律、詞句，首首都打入她長久以來被忽略的心靈。妻子好奇地在心中納悶著，這群神學生們所唱出來的詩歌，曲曲充滿著喜樂、盼望的感覺；而為何她卻只能吟唱無奈的悲苦曲調來紓發、壓抑難過的心情。 ■餘光中撇見母親的身影
就這樣......，好奇的心驅使她不斷地往前方的舞台移動，她在眾多的人群中，以半高不矮的身子，追尋如撒該般似的模式，想探究那個令人興奮而又可以滿足她心靈平安的福音。此時，在她搜尋的餘光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她不太相信眼睛所撇見的情景。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想再確定一下。沒想到！她看到了那個令她常常難過又不捨的母親。她覺得母親的出現，對照著今晚的愉快的夜晚，顯得有些許的不搭調。為此，她氣極敗壞地走上前去，用著她那己經沙啞不堪的聲音，竭盡所能拉著、推著母親趕快回家，不要出現在這裡。因為她害怕被部落的人再次看到母親因長期飲酒，而被酒精的作用所烙印過的臉，成為別人取笑的焦點。就在互相拉扯的過程中，母親委曲地對著女兒說：「妳了解我的苦嗎？」這樣的一句話，在這場佈道會裡，道盡了每個曾經被傷害過的生命。只是人們善於偽裝，想靠自己來勝過軟弱，但是大家都失敗了，唯有耶穌了解人的苦，因為祂說：「健康的人用不著醫生，有病的人才用得著。我來的目的不是要召好人，而是要召壞人。」(馬可福音二17) ■卑微的雙手，如今成為禱告手
上帝透過這場佈道會，軟化了她們母女間長久以來因著相互的傷害，而彼此禁錮的心。在那夜，她們都看見耶穌尊貴、聖潔的樣子降生在她們過去被環境所刺傷、充滿惡毒、沒有溫暖的地方。也因此，在當夜我妻子在心中暗自祈禱，祈願和台上的天使們一樣成為福音的傳揚者；岳母也從這樣的盼望中，回到了上帝的家裡，並充滿自信地述說上帝的恩典。主後2000年的禧年，妻子當了傳道人。因著神的憐憫，她回應了兒時的祈願，一生站在台前述說上帝的恩典。2003年第二屆「台音?」妻子與幾位同工一同拿下重唱組全國第二名。聲音雖然啞了，但是上帝卻開啟了她唱歌的技巧，在教會裡面讚美上帝。那個曾經自卑、沒有人了解生活的痛苦及為難的母親，在每個寂靜的夜裡，將過去那雙拿酒瓶的手舉起，默默地在深山的部落裡，為著女兒、女婿的服事向神禱告。親愛的朋友你呢？你還能記得所有在你生命中的一點一滴嗎？將來，無論你遇到什麼樣的境遇，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的人，不要忘記馬槽恩典的記號，都是上帝在叫醒並呼喚你回到祂的身邊。 （作者為排灣中會三地門教會傳道） 文章來源：排灣中會http://paiwan.pct.org.tw/
圖片來源：Serene 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