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武裝入侵烏克蘭。自去年底開始，不斷升高的危機，終於爆發為戰爭。美國歸正教會前總幹事衛斯理‧葛藍伯格－麥克遜牧師（Wesley Granberg－Michaelson）在臉書嘆道：「這是兩個受基督洗禮的國家人民彼此屠戮。」

國族之間發生戰爭，是人類歷史上一再出現的常態。研究民族主義的班納迪克‧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在《想像的共同體》開篇以中國與越南間的戰爭舉例，說明中、越是兩個共產革命建立的國家，依據馬克思主義的思維，代表著人類社會中最本質的階級壓迫與矛盾已經徹底解決；理論上，兩造根本不可能也不應該發生戰爭。依據上帝的道，兩個透過耶穌基督得救、信仰耶和華的民族，不可能也不應該發生戰爭。

但如同你我所知，事實從來不是如此。人類殘忍而非理性，甚至會以上帝之名互相殺戮，罔顧其中尖刻得無以復加的矛盾。「你信的方式真是異端，我要代替上帝懲罰你！」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麼？

但是，戰爭這個人類社會最終極的衝突形式中，反而蘊藏了基督徒對恩典、救贖之信心的最好反省。下令侵略烏克蘭的俄羅斯總統普丁，固然是犯下了政治領域和靈性領域的滔天大罪，對國際社會、上帝都難以交帳；然而，聽命用兵的將士呢，為了自衛保家頑強抵抗的烏克蘭軍、民呢？政治的、世俗的領域不論，在上帝寶座前，他們全都是犯罪的。甚至還能夠進一步說，侵略殺戮的罪並不比自衛殺戮的罪來得大。

罪無大小，對神聖的上帝無罪的0而言，有罪的1就是罪，1000、1萬都是罪，罪就是罪。我們甚至必須預期，在烏克蘭戰爭中，我們將會看見的種種保家衛國、疼愛鄰人的義舉當中，恐怕都難免有罪。

如此世界、如此惡貫滿盈的生命，還值得活，是因為作為基督徒的我們堅信上帝應許的恩典，因信稱義。罪無大小，因信稱義；我們不會因罪獲罪，因為耶穌已承擔死的工價。

「義人」不是無罪的人，也一點都不聖潔；「義人」只有一點不同於流俗，他們跟隨上帝。跟隨上帝、了解上帝對人愛人如己的期待、學習上帝的款式，就會聖潔或無罪嗎？不會。我們將一再犯罪。聖潔不是拿來追求的，也不應該追求。在時間的起頭和終結之間，人的「聖潔」只會發生在一個時刻──審判時。上帝因為人的信，轉頭不看人的罪，直接當做是聖潔。（人如果覺得自己可以聖潔，那是多大的僭越和驕傲？）

上帝說祂將那樣做，我們堅信祂會，這叫信心。而我們需要透過上帝來「被」聖潔，恰恰是因為我們從來不聖潔，竟然被當做是，那叫恩典。

文章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655期

圖片來源：Serene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