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的小孩今年五歲，姊姊讓她留長髮，又常常打扮她，所以她開始也學著保養髮質；洗頭髮的時候一定要從頭上往下沖洗；用護髮乳保護髮根，但又不靠近頭皮；洗完頭髮一定要吹乾，因為如果沒吹乾隔天頭髮會翹，她會馬上跟媽媽反應說：「媽媽妳看，這就是昨天沒有把頭髮吹乾才會這樣。」不僅如此，無論腳有沒有破皮，她堅持穿著亮片鞋走來走去……她很清楚地表達出她希望自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孩。

也不知道一個五歲的孩子，到底哪些只是學大人依樣畫葫蘆，哪些又是她自己早熟的想法。原本我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想要變成公主，穿著喀啦喀啦的高跟鞋，也想偷搽媽媽的口紅，因而不以為忤，但相處兩、三天下來，我發現她一直都在意自己的外表，也在意媽媽的短髮，我當下突然衝動地叫了她的名字。

■帶他們認識上帝

我不知道自己看起來表情是否很嚴肅，但她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我，突然不說話了。我拉著她的手，讓她靠近我一點，因為她的反應讓我有點驚訝，好像她預備好了要面對嚴肅的一刻。

我又叫了她的名字，她點頭，我說：「妳知道妳很可愛，阿姨也知道，而且阿姨真的覺得妳很可愛。妳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這都很好，但是妳知道嗎？這不是最重要的事！」天呀！我心裡想，她真的會明白我想表達的東西嗎？

「那最重要的是什麼呢？」沒想到她竟然很認真地回問我，我一下子反而緊張起來了。

「重要的是不論妳漂亮不漂亮，上帝都很愛妳，妳都很特別。所以妳不要常常想著漂亮的事，還有其他很多好玩的事情，好嗎？」她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感覺我跟她進行了一場有深度的對話，而且她明白我想表達什麼。

這件事情讓我思想許久，到底孩子多早就能知道自己是上帝奇妙的創造？到底孩子那稚氣的臉龐下思想了多少自己與上帝的關係？他們能接受真理到多深的程度？這時候我又想起朋友曾經在臉書上寫下自己與孩子在浴室的對話，他的孩子甚至比姊姊的孩子還要小半歲。

朋友的小孩在洗澡的時候問他：「爸爸，耶穌會幫助我們嗎？」

「會呀！」爸爸回答，可能帶著一點漫不經心。

「可是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怎麼幫助我們呢？」這時父親注意到孩子真誠探問的表情，心中不禁一驚，她竟然清楚地說出「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於是朋友慎重地回答：「耶穌雖然死在十字架上了，可是祂也復活囉，祂戰勝死亡，所以絕對有能力幫助我們。」他接著幫孩子洗掉身上的泡沫，以為對話差不多結束了，因為如果再提到神、人二性這種神學未免太深了。

但是孩子思想了一下又說：「喔！耶穌會復活。那，我們會復活嗎？」似乎又開啟了下一個神學問題，而這個孩子才四歲。

這樣的問答讓我發現，當我們想要讓孩子認識主，將主當成他自己生命的主，能夠跟隨耶穌、背起十字架並結出聖靈的果子，所有這些心志及靈性，都需要建立在認識上帝的屬性、認識上帝的作為的基礎上，而這些就是神學。

■以神學對話

因為對這個議題感興趣，我又詢問另一位在兒童主日學使用小要理問答教學的姊妹，而她使用神學教導的功力，正是從家裡三個愛問問題的孩子開始磨練起。她也坦承，一開始當孩子問問題時，自己很容易被問倒，有時候並不是因為她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懂得如何將抽象的概念轉換成小朋友可以理解的語言，而且又不犧牲正確性。

然而，身為三個孩子的母親，姊妹說什麼也要想出辦法來。因此自己先熟悉小要理問答，以便能靈活地使用任何一個問答來回答孩子的問題，甚至後來她還必須使用加爾文五要義來輔助說明。這位姊妹也發現，教導要產生力量，教導者自己必須信服教導的內容，事實上，孩子可能對答案不是那麼理解，或者會忘記，但是母親對信仰認真的態度卻持續影響孩子。姊妹說，當她教導時，她感到心中有一股熱切，因為相信這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她迫不及待要告訴她所愛的孩子，所以她的話語、態度、肢體語言都使孩子感受到她的熱忱。

源於這樣的熱忱及信心，有一次姊妹帶主日學，有一個孩子在課堂上大喊：「無聊死了！」一般教師可能會覺得不悅，甚至對這個孩子進行一些管教或安撫，但是姊妹竟直覺性地、熱切地回答他說：「那你先等一等，一定要聽完我這堂課再死！」這個孩子不禁笑出來，反而開始靜下來聽課。

■生發愛神的心

台灣教會的主日學普遍講聖經故事，希望藉此讓孩子明白聖經真理，這些課程通常還搭配手作課程及遊戲。這樣的課程固然非常「豐富」，但是往往只是把聖經當成道德規條來教導，方式也通常缺少與孩子的互動，卻不定然傳達了福音與真理。例如拿雅各偷了以掃長子名分的故事教導孩子不要說謊，或是以耶穌釘在十字架上教導不要做假見證害人，而但以理的三個朋友被丟在獅子坑中，則教導孩子要勇敢。結果孩子可能學到了品格，卻不一定能生發愛上帝的心。

早在清教徒的時代，就開始使用神學教導孩童，他們以小要理問答來教導孩子明白聖經的真理。「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人最終的目的是榮耀上帝，並且永遠以上帝為樂。」孩子能明白他的生命受造奇妙可畏，而生命就是要以榮耀上帝為最終目的，那麼他因為以上帝為中心，就會努力不說謊、不做假見證，而且勇敢。

這樣的過程，對教導者自己也是很好的建造。我從接觸主日學開始，親眼見證當孩子想到上帝的話語時，能夠感到喜樂與盼望，讓我對上帝的信心又更加擴張。過去我的生命曾經有將近三十年的時間不認識主，認識主後，我常常將眼光放在自己「起初的愛」，常常想到自己生命如何改變，常常願意向人傳福音，喜歡看到有人因為信主而更加豐富。

現在上帝將我的眼光引導到孩童身上，不只是關心傳承的問題，也是出於一種熱切的信心。我相信，即使是孩子，也是極早就開始渴望上帝，極早就面臨各種罪性的掙扎。孩子需要上帝，而不是道德教導；需要認識上帝的榮耀，享受祂，而不是自我中心、自我滿足。他們需要神學教導，也需要榜樣，需要以聖經為基礎建立他們的世界觀。

唐崇榮牧師曾經在他「為人父母為人師表」的講座提到，父母對孩子擁有權威，但重要的是隨著孩子成長，將這個權威從父母轉移到上帝身上。孩子能敬畏上帝、愛上帝，他的靈魂就得以健壯、成熟，父母就可以放手，將孩子交給上帝。我再繼續思想，孩子可以將對父母的順服轉移到對上帝的順服，無非是因為父母先順服上帝，無非是父母先明白上帝的可敬可畏，明白上帝不只是道德勸說，是值得用一生榮耀祂、享受祂的神！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29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