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林猶太博物館,由猶太裔美國建築師丹尼爾‧里伯斯金設計,里伯斯金也設計了911後重建的紐約世界貿易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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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9月2日在美國戰艦密蘇里號甲板上簽署了《日本投降書》,宣告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結束。今年9月2日是終戰70年,讓我們一起省思:世界大戰真正終止了嗎?還是仍然以各種方式繼續進行中? 走在德國首都柏林,處處可看見與希特勒或二次世界大戰有關的遺跡與紀念碑,離布蘭登堡門不遠處是昔日希特勒躲藏的地下碉堡。而今已被泥土掩蓋,成了停車場與公園,三面環繞著公寓建築,從外觀根本看不出任何遺跡,只有碉堡靜靜躺在地下,等候後世考古學家來挖掘。 ■流亡與屠殺 柏林的猶太博物館可以說是歐洲最具代表性的猶太博物館,展出了歐洲猶太人豐富的歷史與文化。博物館的設計很特別,是由美國建築師丹尼爾‧里伯斯金(Daniel Libeskind)設計,他也設計了911後重建的紐約世界貿易中心。博物館入口後的通道分為三個不同軸線,帶領參觀者分別走入三個不同紀念主題的空間。流亡軸線(Axis of Exile)、大屠殺軸線(Axis of Holocaust)及連續軸線(Axis of Continuity)這三條軸線互相連結成為Z字形,里伯斯金稱此設計為「線與線之間」(Between the Lines) 。 沿著流亡軸線走到底端,會進入流亡花園(Garden of Exile)。花園裡有49個超過一般人身高的紀念石柱,乍看之下像小型版猶太紀念碑。每個石柱上方都栽種橄欖樹,盛夏時分橄欖樹的樹葉彷彿蓋住了整個花園。流亡是猶太人過去幾千年歷史的一部分,雖然逃離是尋求安穩,但每次流亡都必須面對新的挑戰。這個花園的石柱也是整個博物館唯一的「方形」建築,設計者認為方形代表「完美」,但在這些紀念石柱間行走卻令人覺得冰冷與陰森。這令人反思許多時候政府的決策包裝起來看似「完美」,卻冰冷而缺乏人性,謂「依法辦理」,實際上卻是政商勾結或出賣人民利益。 走在大屠殺軸線,是另一個不同的體會。沿著軸線行走緩緩向上,兩邊展示的是一些遭屠殺者的照片、信件、遺物等,走到軸線盡頭,會進入一個叫做虛無的空間。整個空間是黑暗的,打開門感覺進入一個沒有時間的世界,因裡面幾乎聽不到聲音。所站之處是塔樓的最下方,四圍是水泥牆,抬頭可透過上方洞口看到天空的一點曙光。 第三條軸線帶領參觀者沿著樓梯往上走,最後進入一個記憶虛無(Memory Void)的空間,地上有超過一萬片金屬做成的人臉,記念在戰爭中死亡的猶太人。設計者是以色列藝術家馬納舍‧卡迪希曼(Menashe Kadishman),他稱此作品為《掉落的葉子》(Shalekhet)。 猶太人寄人籬下的歷史也透過精心的設計呈現,可看到猶太人受歧視的程度視社會氛圍而定。有些地方會限制猶太人的職業,有些城市甚至規定猶太人必須多付特別稅賦,15世紀的奧格斯堡(Augsburg)甚至規定猶太人進城需要士兵陪同,且需付費。比較諷刺的是在19世紀的德國,當許多猶太人開始世俗化,甚至跟基督徒們一起慶祝聖誕節時,他們反而受到歧視。 歐洲進入工業革命之前,農業是主要產業,猶太人被限制不能參與農業或畜牧,於是只能從商。工業革命後, 工商業快速發達,猶太人反而因著經商快速累積財富,並且在社會中產生影響力。不少猶太人為了更加融入主流社會,捨棄了猶太傳統,但更多的猶太人則是選擇在兩個文化中並存。 不少猶太人決定成為基督徒,不過卻發現隔閡與界線仍然存在,雖然受洗了,但還是不被主流基督教文化接受,猶如社會的棄嬰般。 ■沉默與呼聲 國會大廈正門南邊,有反抗納粹政府的政治人物紀念碑,乍看像是放腳踏車的架子,其實是以96塊厚鋼板排列組成,每塊鋼板代表一位殉難的國會議員,上面刻有姓名、政黨及被謀殺的地點和日期,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集中營被謀殺。因為他們公開反對納粹政府的政策,成了政府開鍘的對象。 離紀念碑不遠處則是二戰被謀殺的猶太人紀念碑(Denkmal fur die Ermordeten Juden Europas),有2711個類似墓碑的石柱,於2005年完工。石柱的數字沒有特別意義,但值得一提的是,紀念碑全名包含「被謀殺」幾個字,代表德國政府承認過去惡行,願意正視錯誤。所有石柱高度不一但整齊排列,穿梭其間,整個路線像丘陵般時而向上時而向下,走在高於頭頂的石柱間,似乎能體會受壓迫的人權隱隱被吞噬在巨大的石柱間。又像在迷宮裡,心情如同高低起伏的路徑,走在高處時似乎感覺到了希望,卻又時而在低處體會看不到未來的出口。 過了博物館島往東,有一個特別的紀念碑。二戰後期的1943年,希特勒除了抓「純猶太人」,也開始抓一些與非猶太人結婚的猶太人,以致嫁給猶太人的德國女性走上街頭反對政府。她們走上街頭,成功讓政府改變,決定釋放這些猶太人。這是人民的勝利。 紀念碑另一個特色在於旁邊的石雕,是一個柏林人坐在椅子上,但望向另一個方向,隱喻當年許多人選擇沉默,刻意忽略政府的迫害行為。德國牧師馬丁‧尼莫拉(Martin Niemoller)曾說:「起初他們(納粹)搜捕共產黨員時,我噤聲不語,因為我不是共產黨員。後來,他們囚禁社會民主主義者(左派分子)時,我沉默依舊,因為我不是社會民主主義者。後來,他們搜捕工會分子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分子。然後,他們搜捕猶太人時, 我仍舊不語,因為我不是猶太人。最後,當他們來抓我時,已經沒有人可以為我仗義直言了。」 ■安妮‧法蘭克博物館 安妮‧法蘭克出生於德國,父親曾在德國政府任職,納粹勢力抬頭後舉家移居荷蘭。然而,荷蘭被德國佔領後,納粹的迫害隨之而來。安妮全家藏在閣樓中,日常生活用品由荷蘭友人祕密供應。年輕的安妮把躲藏的日子透過日記記錄下來。當盟軍在諾曼第登陸時,他們全家透過收音機聽到消息,殷殷期盼盟軍解放的日子到來。可惜在1944年8月4日,有人密報安妮一家,祕密警察把他們全部帶走,過程中安妮的日記四散在地上。安妮與姊姊被送往伯根-貝爾森(Bergen-Belsen)集中營,安妮的父親被送往奧斯陸集中營。安妮與媽媽、姊姊不敵折磨,在集中營解放前幾個禮拜相繼死亡,最後只有安妮的父親存活下來。 安妮的父親從幫助他們全家躲藏的友人手中拿到安妮的日記,本來不想出版,但看到安妮在日記裡寫著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一個作家,因而決定為她圓夢,在1947年首次出版,而後以不同語言出版受到世人注意,並陸續改編成舞台劇等作品。雖然安妮在集中營中不幸遭難,但是她寫實、深刻地記錄躲藏在閣樓的日子,卻流傳後世。 柏林的安妮‧法蘭克博物館,展出了相關的照片、影片及二戰的介紹與物品,讀者有興趣也可參考安妮的日記,或觀看2009年改編自日記的電影。 回顧猶太人在歐洲的歷史,特別是經歷20世紀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後,我們看到是信仰讓猶太人可以面對未來。對於上帝信實的盼望凝聚著猶太人,並且給他們向前走的力量。如同詩篇詩人所說:「我要向山舉目;我的幫助從何而來?我的幫助從造天地的耶和華而來。」(詩篇119篇1~2節) 文章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313期 圖片來源:Serene 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