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蚊瘧施壓灰心意 榮光上帝重回試煉地
我生長在基督信仰家庭,故鄉是高雄阿蓮的農村。由於家庭需要而選讀農校,成績獲師長肯定,畢業留校服務,擔任園藝科學生農場實習的指導老師。1968年3月,岡山長老教會的周燕全牧師給我一份報紙,得知「屏東隘寮山胞墾區重建方案」欲徵農業指導員。周牧師每年寒暑假總會率一批岡山教會青年到山地部落傳福音,他認為我是這份工作不二人選,熱心地向我推薦,我因此到隘寮協助開墾。
高屏溪支流隘寮溪南側,有達500公頃的廣漠河床,很難想像如今的綠地,60年前曾石礫遍布、寸草不生。1943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日軍情勢漸失利,一群來自巴丹島(Bataan)及卡利加州島(Carrigador)日本佔領區的白人戰俘被安置在隘寮墾區,白天做苦工,晚上得忍受亞熱帶的酷熱,加上蚊蟲傳染瘧疾,白人營養不佳加上醫療付之闕如,死了不少人。俟大戰結束,盟軍解救俘兵撤退後,便留下這片礫石荒地,也是隘寮重建社區的所在地。
我剛到隘寮時,亦如俘軍般不能適應此地水土。天氣酷熱、毒蛇出沒、蚊蟲肆虐,又隻身一人離開妻小,孤單在此披荊斬棘。最覺得無力的,乃是原住民下山屯墾前一、兩年,作物收成不好,開始怨聲載道,眾人皆感前途茫茫,有不如歸去之議。帶領的喬愛光牧師(Bridgman),卻又樂觀地希望計畫在3年內完成……諸多壓力,使我興起打退堂鼓念頭。每逢暗淡月光籠罩荒野時,蘆葦割膚,礫石刺痛腳底,我不由得長吁短嘆。
喬愛光牧師是美國印第安原住民,他與我促膝懇談。他說在美國也有舒適的家,但隘寮需要我們協助,他認為上帝遣派他來這裡,就是要散播基督的愛。他又說,聘約中載明雙方可因為不想工作或工作不力而解聘。他要我回家考慮,但是也叮嚀我,此項工作一定會成功,將對隘寮人非常有益。我雖然沒有當場答應,但是他的話一直在我腦海中縈繞……尤其是「教會一定會在此成功」令我印象特別深刻。
我回到阿蓮與周牧師談,牧師問我原本的初心、志氣就這樣放棄嗎?他的老父,也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則對我說:「馬雅各、馬偕外國牧師們初到台灣時,斯時的環境條件比現在艱困千百倍,然上帝的教會一定會在此成功。你如此隨便退聘,如何對上帝交待?」我不敢辜負這些先輩,於是又鼓起勇氣回到隘寮,直到事工完成為止。
■以工代賑扶植學技藝 生活獨立保障靠自己
隘寮社區重建是希望傳統居於深山的霧台、三地門、瑪家等3個部落原住民自願性遷來墾區。每戶給予1.73甲地、農作物種子、救濟物資,並輔導訓練生產技藝。
為了不讓「白吃的午餐」養成懶惰,方案推行「以工代賑」(Food-for Work Projects,F.W.P.),即受益人以勞力從事建設,獲得物資補助。台灣基督教福利會(TCS)自1966年開始,運用美國政府、美國教會人民捐贈物質,以「以工代賑」的方案發放,較過去對貧戶單向救濟更有意義且成功。簡言之,「給他魚吃,不如教他釣魚」,每位勞動者每人每月領22磅麵粉、2磅食油(眷屬比照)及若干衣服,大致能滿足全家基本生活所需。「以工代賑」的落實,使原住民生活安定下來。
社區建設也如火如荼展開,看啊!巨大怪石推一邊,石礫挖掘砌矮牆,鋤鏟沙地成農路;大夥兒披荊斬棘與砂石爭地、向砂石要糧食。播種、萌芽、灌溉、開花及至結果,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浮現希望的笑顏。
三和村是艱辛中站起來的典例。初到墾區一年多,由於地尚貧瘠,水分又不足,耕作收成差,不足一家溫飽的譏諷耳語開始相傳。180戶人家頓時動搖了初衷決心,猶如我初到隘寮的心境。所幸,喬愛光牧師代表TCS答應大家擬定更有效的計畫,並加強醫療、農事指導,而「以工代賑」徹底解決了貧窮,改善了原住民生活。
3年期間隘寮的重建項目計有23項,如種甘藷、植玉米、建豬舍、鑿灌井、滅野鼠、貯水池、引農水、堆積肥、教縫紉等,使農業獲改良,生活得保障,從無到有重建新社區。最終「屏東隘寮山胞墾區重建方案」獲得所有墾區民眾的喝采。農業專長開墾荒漠地基督慈愛廣傳神美意我的工作是指導土地利用、作物栽培,及家禽種豬繁衍、畜牧家禽疾病防治。我多次會晤一些領導人後,第一步與台灣大學農業推廣學系合作,進行三個部落的社會及經濟基礎調查,發現部落存在健康問題、衛生不佳、營養不良、沒有水電、缺乏道路、民生必需品極缺等問題障礙。
接著我與學校合作推行四健會,規劃山地農推合作教育。我與頗具專業的原住民高順良指導員兩人共同指導上千人耕作百公頃土地。TCS的官方刊物曾讚譽我們是隘寮重建功臣。
經過一番努力,各種作物產量開始提高,到處長出綠油油的嫩葉,菜圃裡一片片欣欣向榮。加上環境衛生改善,醫藥設施充實,小孩出生率提高,死亡率也降低,人口興旺也提升了生產力。
無情荒地呈現美麗新風貌,喬愛光牧師說:「基督的慈愛、恩澤撒播於台灣的屏東隘寮,以後也將廣布其他地方。」經美國基督教國際救濟會(CWS)支援,專業人員輔導,原住民自立、有尊嚴,更懷抱他日回饋的使命感,一切榮耀歸給上帝。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25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