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竿戰爭和平紀念公園內的據點

馬祖列島，孤懸於福建閩江口外海不遠處，離中國大陸最近處不到10公里，但因為數十年前那一段「大江大海」的歷史，使得沿岸島嶼搖身一變成為台灣的「離島」，反攻大陸的「最前線」。反攻大陸的夢幻雖然終究破滅，但當時的精神教條卻在馬祖列島一些地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而後搖身一變為遊客體驗戰地風情的重要資產，這些資產到了今天變成什麼樣子，就是我亟欲探索的地方。

■身在離島前線

我們搭乘的飛機，在接近中午的時候降落在南竿機場，熱情好客的民宿主人駕車到機場迎接，一邊開車，一邊介紹島上的現況：「這裡有全島唯一一支測速照相……島上只有5間7-11，沒有全家、沒有別的，就只有7-11……」

在民宿安頓好之後，首先當然是前往福澳港購買船票，但才踏進售票大廳，就聽到令遊客垂頭喪氣的消息：「明日起可能有颱風，船班應會停航」，我們只得迅速打量一下接下來的行程，把握下午船班尚未停航的機會。最後我們購買了前往北竿島的船票，這時民宿主人又說了：「其實馬祖是個福地，因為台灣本島的屏障，使絕大多數颱風對馬祖的影響降到最低，大不了待在島上而已。」

民宿主人說得輕鬆，但在我耳裡聽起來卻有點似曾相識的淡淡無奈，我曾經去過蘭嶼，聽過當地人說出類似的話。在這些離島上生活，只要遇到惡劣天候，「關島」是必經的過程，哪裡都不能去，平日熱鬧的船機往來頓時冷冷清清，直到颱風離開為止。如果是在熱鬧的南竿島那還好，要是在更偏遠的島嶼，簡直就是噩夢一場，但當地人早已習以為常，這就是宿命嗎？更不用說蘭嶼是首當其衝面對颱風了。民宿主人補充一句：「每次打開電視新聞說寒流哪時候會來，都是騙人的，寒流還沒到台灣本島，馬祖早就冷颼颼啦！」馬祖當地人早就習慣台灣本島的本位主義，也不必多費時間去在乎。

登上開往北竿的交通船之後，站在船尾可以看到福澳港的景觀，旁邊山上「枕戈待旦」照壁的四個大字格外清楚，雖然這塊照壁的歷史相較之下並不太悠久，但這四個大字似乎提醒了我們已經身在前線了。

■闖入戒嚴時期

北竿島距離南竿不遠，只有大約十餘分鐘的船程而已。在很久以前，北竿有一度曾是馬祖列島的政經中心，不過在1949年之後，國軍進駐，在南竿設立指揮部，實施戰地政務，這個政經中心的地位自此便慢慢轉移到南竿島上，直到現在。

觀光客若是在台灣的離島上旅遊，最便利的交通工具莫過於摩托車了，在馬祖也是如此。從白沙港出發，儘管山路陡峭，但花不了太多時間，即可登上北竿的制高點、全馬祖最高峰壁山。

壁山標高海拔298公尺，設有觀景台，不但可以鳥瞰山腳下的塘岐村、北竿機場和大澳山，周邊的大小島嶼及對岸中國河山也一覽無遺，風景十分壯麗，且居高臨下，涼風吹來，在炎熱夏日正中午煞是怡人。

離開壁山觀景台後，沿著環島公路繼續前進，一路上不時可見軍事設施，如軍營、碉堡、崗哨等等，再加上不時出現的「蔣公」銅像、各式精神標語，彷彿仍置身於戒嚴時期戰地政務統治下的馬祖，時光凝結，只是旅人無意間闖入這隔離的時空。繞過北邊的橋仔村之後，沿著濱海的環島北路南下，不一會兒就到達一處外觀古樸的海岸聚落，房舍沿著陡峭的山坡地闢建，櫛次鱗比，高低有緻，這裡便是鼎鼎大名的芹壁村。

芹壁村是目前馬祖唯一保存完整且有效活化利用的閩東式傳統聚落，由於芹壁村在民國初年時曾一度是全北竿最富有的村落，才有了得以流傳至今的優美風貌。芹壁村絕大部分房舍都以石材修建，依山傍海，階梯四通八達，步行其中，一側是樸素民居，轉頭遠眺就是蔚藍澄淨的海闊天空，搭配劃一的淡卡其色磚石，彷彿讓人置身另一種版本的希臘白牆藍頂。不過偶爾出現的精神標語，在在提醒我們這裡是馬祖北竿芹壁村，台灣海峽的聖托里尼。

從芹壁村出發逆時針繞一圈，到了塘岐村後穿越北竿機場跑道下方的通道，就可以抵達大澳山，山上有許多軍事碉堡，構成各防衛據點。在數十年前應是充滿肅殺氣息，不過今日這些據點已經搖身一變成為戰爭和平紀念公園，遊客可以先前往主題館參觀，了解馬祖當年的戰地歷史，再親自前往各據點，體驗當年國軍官兵戍守外島之甘苦。（待續）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375期
攝影：于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