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網路上流傳一篇在知名親職雜誌刊出的舊文，讓「果凍筆」成了當紅名詞。文章中，小學老師發現學生攜帶一支要價200多元的果凍筆到校，深怕年紀尚幼的孩子被物慾迷惑。因此以教師之姿，對學生們進行道德訓誡。並以這種「奢侈品」無法讓字寫得更工整、不會讓成績考更高分為由，單方面禁止學生帶果凍筆至學校，違者沒收處分。

無獨有偶，花蓮某所以軍事化教育聞名的高中，學生從入學開始，就要習得某一項特殊技能──如何拍手鼓掌。全體學生要整齊劃一的在兩秒內拍7下。在畢業典禮上有嘉賓上台時，學生們便要展現出乾淨例落的兩秒鼓掌技能。這兩則教育現場的軼事，不幸地反映出我們的威權教育之遺毒，以及情感教育的匱乏與壓抑。

在「管理成本」的考量下，往往由上級片面地決策一切──無論是恐嚇式的禁止，或不能有異見地兩秒拍7下。在此種「教育」氛圍下，個體的思想能力被削弱與癱瘓。甚至，學生的感受是被消音的──果凍筆事件的學生們，是憤怒、開心、恐懼？到最後教育更以不真誠的情感──拍手鼓掌，來取代學生真實的內心感受。在此兩種「教育」效果的加乘下，扼殺了具創造性的思考與活動，否認自我真誠的情感，台灣於是培養出一批批被迫放棄自我的年輕人。沒有自我的個人，其實充滿了不安與茫然，因此又必須找到一個能夠讓人感覺「自我良好」的棲身處，以逃避內心的不安。

而這樣的棲身處有一個重要而矛盾的關鍵：威權性。根據精神分析學者佛洛姆所言，已然喪失自我的個人，更需要順服在某種規範下，活在他人規劃好的藍圖中。在符合別人期待而獲得肯定與讚賞之中，才能重拾些許幸福感與安全感。果凍筆事件在小學老師的阻嚇下，還能有齊頭式平等的方便「安心」，無須思及貧富差距、美學設計的討論、訂價策略的迷思等現實議題。而兩秒拍7下的軍事教育所產生的集體歸屬感，同樣也能帶來如北韓國民的「高安定」指數。

基督徒需要看清果凍筆事件的理盲與兩秒拍7下的虛情假意，察覺這個社會的教育並不在培育獨立的個體，反而造就個人對威權結構的重度依賴。我們不能因為公民素養尚幼稚的社會，就認同懷念兩蔣時期安定社會的言論。教育應該讓學生明白，錯不在果凍筆，是封閉的引導方式讓受教者與現實景況脫離；也應該讓學生清楚，教育應該是勇敢追尋上帝創造自我的實現，而非成為敬拜威權者的虛假拍手工具。

文章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407期

圖片來源：Serene 攝